“我是你幻想的对象?”她眼一亮,“从什么时候开始?”
二十三岁。他大她八岁,她有脑中快速回头,所以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。
“可是那时候我们没在一起啊。”
“我知道你在哪里。”从方伯口中,他知道她读哪间学校,她的作息,她大概的心情,她的委屈,“说了你别笑我,一个礼拜大概三次吧,我会在你学校门口,还有你必经的路上等待。”
只为看她一眼。
“但……”她回忆十五岁时的自己,并不觉得多出色,如何能吸引他目光?
他笑着亲亲她脸颊。“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关心,想知道你好不好……”他记得很清楚,那天下午,应家司机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接她,照理她应该一放学就招计程车回家,但他看见她突然放下高举的手,走向邻旁的大道。
他好奇地跟在她身后,见她娇瘦的身影穿过公园,最后停在一棵苦栋树前,双手合十,喃喃有词。
她想起来了,那天,是他的生日。
“今天是六哥哥生日,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,但我希望他平安幸福。天上的神,你要是听得见的话,请你务必让这愿望实现。”
天呐!乃雏捂脸呻 吟,想不到她孩子气的举动,全被他瞧见了!
“用不着害羞。”他拉开她的手,直视她胀红的脸蛋。“我是真的很开心你还记得我生日,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树前祈求。”
“因为你说你喜欢植物,我想只要你还在台北,多多少少会遇上我跟它祈求过的树。”
傻气!但他好喜欢她的傻气。
他轻啄她平坦的眉心。“我是在那瞬间发现我喜欢你的,也是那一刻开始,我决定跟学长合作开公司。我想再回你身边,前提是,我得充实自己,多赚一点钱。”
“你好不可思议。”她忍不住说,一般会因为听了几句话,便立定志向,不屈不挠执行到底吗?
“你才不可思议,我知道老太爷对小孩子多严苛,在他教育方针下,你还能保有天真纯美的个性,不容易。”
顺从,远比反抗容易。瞧瞧她哥哥姊姊,个个都顺从了爷爷的安排,过着有如机器人般富裕但乏味的生活。但她却不,宁可冲撞权威惨遭责打,也不愿昧着良心接受她不想要的生活。
“其实我没有我表现的那么讨厌他,虽然我动不动就跟他呛,但在某方面,我还是爱他的。我知道他的专制举动,是出自一种很粗糙的关爱,他担心他死后我们三兄妹会无依无靠,才会拚了命把我们推往安全的地方。”
多剔透的心啊,他爱怜地拂开她额发。“所以我说你难得,很少人能在长期不和的情况下,还能解读出对方举动下的真意。”
她知道,可是并不喜欢爷爷表现爱的方式。
“只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想出办法,让他明白我们都长大了,其实他可以过得轻松一点,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提心吊胆了。”
聊到重点了,他吸口气,问出悬搁已久的问题。“你……想过要离开吗?”
她点头。当然,而且常常想。
“我最坏最坏的打算,就是带姊姊跟洪恰,和你一道走,但我很希望事情不要到这地步。虽然那鬼老头看起来很坚强,但遇上那情况,我想他还是会难过的。”
知道自己并没被她排除在外,他就安心了。
“有你这句话就够了,其他细节可以再讨论。”
“就说你一定了解!”
她一脸甜地偎进他怀中,“啊,原来喜欢是这么幸福的感觉,难怪转开收音机,听到的全是你爱我、我爱你的词句。”
“你也会憧憬像那样子的恋爱?”
“唔……应该说,我比较憧憬跟你大大方方手牵手,在外边行走的自由。”
“意思是你想约会?”
“办得到吗?”她眼中冒出闪光。
他想了下,点头。“可以安排。”
“万岁!”她忘情高喊。
“嘘……”他立刻将她嘴巴捂上。
她一缩脖子,尴尬眨眼。
“你真的该回去了。”墙上挂钟,已经趋近十二点,夜太黑,他怕她攀墙行走会有危险。
她还不想走,但她知道他是对的。
“再一个吻。”她噘起嘴。
他低低一笑,拇指轻抚她下唇,然后覆上一个深浓,又热情的吻。
唇舌彼此纠缠,鼻间渴望的呼吸,身体的挤压与磨蹭,直到他勒令自己停下,唇贴在她锁骨上方喘息。
这一回连她也感觉得到,两人相叠的腿间,有根硬物正在脉动——那是他渴望她的证明。
她觉得自己像冰淇淋,腿间一阵湿软。
“明天,我要你亲自示范对我做了哪些遐想……”临走前,她贴在他耳畔低声道。
他惊讶看她,却见她灵巧身子跃过窗台,有如偷香的飞贼,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。
三分钟后房间电话响起,是乃雏安全抵达的通知。
他抓起话筒,柔情万千地呢喃:“晚安。”
为了实现乃雏约会的想望,柳明之一早就打电话给程予皓,请他帮忙演出戏。
他要他打电话给乃雏,约她到外头看电影。
想当然,得先经过应庆祥同意。
听了他来意,应庆祥抬头问:“这个程予皓是什么人?”
“目前是‘White'adios’的代理负责人,他父亲程耀是巴黎美妆的台湾区负责人。”
他听过程耀。应庆祥点头:“这家伙怎么会知道乃雏?”
“二小姐第一天到‘White'adios’,两人刚好同搭一部电梯,相恋甚欢。”
“换句话说,他对那丫头有兴趣!”
虽然应庆祥已经安排好亲事,但他并不反对其他竞争者出现,只要对方够有钱,多点人竞争,会更突显她的奇货可居。
皱纹满布的大掌在桌上轻敲,想了一会儿应庆祥才说:“去探她意思,如果她不反对,就让她去吧。”
柳明之欠身,笑容藏在有礼的动作底下。
第8章(1)
当天下午,乃雏换上清爽的蓝白条纹洋装,金色系带凉鞋,与柳明之坐上自家轿车,两名随扈则是另开着HondaFit尾随在后。
一到戏院门口,便见笔挺西装的程予皓站在大厅前方。尽责的柳明之订了三张票,交出其中两张,然后尾随在两人身后。
司机与随扈一样在车上等待。
上二楼,两个大男人立刻走进洗手间换上对方外套。这样一来,即使随扈跑进来查看,乌漆抹黑的,也难以发觉两人调换了位置。
“谢谢你。”乃雏由衷道。
“朋友是干嘛用的。”程予皓握拳碰胸,拿了票根就走。
电影在演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两人可以大方手牵手,享受在其他陌生人环绕下依偎说话的甜蜜。
她在他耳边低语:“感觉真好。”
电影院虽暗,仍能看见他唇瓣勾起了漂亮的弧线。
“昨天晚上睡得好吗?”换他附耳低喃。
“不好。”她指头在他掌里轻搔。“你知道我昨晚满脑袋都是什么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的裸体。”
他瞪她。
“真的很好看嘛。”她朝后看了眼,确定后边两排无人,才伸长左手溜进他外套底下,抚摸他藏在衣里的胸膛。
他叹:“乃雏……”
“我想念你的吻。”终于明白古人为何会说,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,她才一个晚上就好想他了。
虽然睁开眼睛便能看他在屋里游走,但在人前,他们还是得继续保持不和的假象,那感觉实在泄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