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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最近天冷,天亮得晚,渔船来得也晚,月亮还高挂在西边的天上,河面反射出一层凝冻的亮光。他捡了块石头打下去,发出轻微的碎裂声,原来是此处结了薄冰,待太阳一出来,就会融掉,并不影响船行。

  冬天就快到了,入秋以来,他不再像以前怕冷,但愿这个冬天将会顺利度过,不再让小田担心操劳。

  刚刚走过去的那堵破墙怪怪的,好像躲了几只野枸在后面,他警觉地蹲下身,两手捡起石头,再慢慢站起。

  「哗」一声,突然一张渔网从墙头兜了下来,他立刻闪了开去,侍卫丙丁以为渔网已罩住他,拿了木棍杀出来,一见他仍好端端地站着,楞了一下,就这么一楞的瞬间,阿溜手中的石头已朝他们丢过去。

  「哇呜!」被砸到了,侍卫丙抱着肚子,侍卫丁膝盖痛得跪下来。

  「荆阿溜!你死定……」朱佑机握着短剑跑出来,一句话还没喊完,见他冷冷地瞪着他,吓得掉了短剑,大叫道:「挡住!快挡住!」

  侍卫甲乙忠心护主,这回有了准备,直接擒拿阿溜的手臂。

  阿溜纵使学了武,才十几岁的他又怎是两个大人的对手,他双臂用力扭了扭,就是扭不开他们的箝制。

  「荆阿溜,这是你欠我的!」朱佑机一个拳头揍上他的脸孔。

  「你搔痒啊?」阿溜冷笑道。

  「我们再帮你搔个够。」侍卫丙丁爬起来,恶狠狠地抡起木棒。

  「这样吧,」朱佑机甩了甩打疼的手腕,笑得阴险。「让你舒服点,先打到你的骨头断掉,再由本小爷刺你一百零八个窟窿,最后丢你下去喂鱼,也省了帮你收尸的麻烦。」

  「来呀!」阿溜苦于双手被制,只能两脚乱踢。

  「还踢!」侍卫丁一棒就打下去。

  「做什么?!」忽听得有人大叫,随即两个高大的男人飞快地跑来。

  「不用你管!」朱佑机拾起短剑,脸色凶恶,乱挥一通。「我在教训死小子,你们没事的快滚开!」

  「你们要杀人,我怎能不管!」年纪大的那个拔剑而出,轻轻一挥,就砍断侍卫丁手上的木棒,再一反手,轻易弹掉朱佑机的短剑。

  「小贼子有帮手,快逃!」侍卫丁吓得丢掉断棒,推了推还摆着拿剑姿势、呆若木鸡的小王爷。

  「快跑!」侍卫丙也赶快丢了棒子,和侍卫丁一起扛起小王爷就跑。

  侍卫甲乙见来了厉害人物,主子都跑了,当然立刻丢下阿溜,跟着溜之大吉;阿溜被放开来,一时脚软,一跤跪倒在地。

  「你要不要紧?」年轻的那人蹲下去扶他。

  「没关系,疼一下就过去了……」阿溜抚着被打的小腿骨。

  「你不是阿溜吗?」

  「宋大哥!」

  当初南神庙迷魂案,宋剑扬曾随荆大鹏回去衙门,因此认识了英勇追迷魂盗的阿溜,此时两人相见,分外惊喜。

  「他是阿溜?」另外两个男人也失声叫道。

  阿溜让宋剑扬扶起,站稳后看了过去;一个三十来岁,俊雅斯文,一个四十好几,就是拔剑的那位,看他身形体格就跟宋剑扬一样,是个武人。

  这两人也不知在激动什么,就见他们直直地瞧着他,而且奇怪的是他们怎会知道他的名字。

  「是的。我是南坪衙门小役荆阿溜,多谢各位相救。」他弯身拜揖。

  「阿溜……」斯文那位又喊了一声,目光仍是凝视不放。

  「那几个跑掉的是魏王府的人?」拔剑那位恢复镇定神色,问道。

  「我跟姓朱的小魔星结了梁子。」阿溜看了天色,月亮已经不见,换上东边淡红的晨曦。「日出了,宋大哥,我得赶去码头,回头再聊。」

  「等等……」斯文那位来到阿溜面前,似乎有话要说。

  此时河面传来「喀啦」、「喀啦」的怪声,原来有艘小渔船经过,风急水快,渔夫原是顺流而行,没料到此处有薄冰,船行速度遂慢了下来。

  也因为这一慢,阿溜突见船篷里银光一闪。

  「小心!有箭!」阿溜呼叫的同时,往前扑向那斯文男人,两人一起跌倒在地,堪堪避过了来势凶猛的利箭。

  宋剑扬和那中年人也立刻闪身,并挥出佩剑格开飞箭。

  「去墙后!」阿溜大叫,用力推走斯文男人。

  在这片刻,射箭之人稍停,宋剑扬和中年人动作神速,已将斯文男人拉到墙后,中年人欲再伸手拉阿溜,但飞箭立刻又射来。

  阿溜躲无可躲,只能让自己贴平在地面不动,只听得咻咻飞箭从头顶射过,连环不断,强劲有力,一枝枝射进了那堵墙上,激溅出细碎的石屑。

  依此箭弩力道,分明就是要致岸上之人穿心毙命。阿溜心惊不已,不认为只会使下三滥手段的朱佑机有此能耐;更何况若是朱佑机忙着打他,这船过来放箭,岂不连姓朱的小子也一起射死。

  小船的目标正是沿着岸边走来的三个人。

  这一波飞箭射完,小船已顺流而去,阿溜想要看清楚船上的人,立即起身奔到岸边,岂料一枝回马箭又射了过来。

  幸好是逆风的强弩之末,阿溜惊险闪过,却不想河边泥土结霜湿滑,他脚一个打滑,噗通一声跌入河水里。

  「阿溜!」墙后三人同时惊叫,宋剑扬立刻跳入水里。

  第11章(1)

  诸葛棋住屋的客房里,一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阿溜。

  「阿溜,还冷吗?」荆小田躲在被窝里,用力抱紧阿溜。

  「小田……」阿溜卧在她怀里,缩成了一团,不住地颤抖。

  「阿溜,不冷喔。」她来回摩擦他的手臂,柔声安慰他。

  「阿溜,我们给你热热喔。」毛球和七郎也钻进棉被,各自抱住阿溜屈起的腿,大腿小腿脚掌到处给他搓揉生热。

  屋内其余人皆是第一次看到阿溜所谓的「寒症」或「中毒」发作。荆大鹏见阿溜紧紧地偎着小田,完全没心思吃醋,而是深深明白为何小田会拚命攒钱医治阿溜了。

  阿溜脸色死白,眼眶发黑,嘴唇泛紫,全身颤抖,抖得连床板都跟着震动,任谁看了都会惊惧万分,以为这孩子就要死去了。

  他已经给阿溜穿上他最保暖的皮裘,盖上最厚的棉被,屋内也烧起了火盆,诸葛又给他喂驱寒的热药,仍不能阻挡他体内不断窜出的寒毒。

  「诸葛,你不是治得差不多了吗?」荆大鹏要质疑大夫了。

  「唉,本来他脚底的黑线已经消失,舌根的紫黑点也只剩针尖大小,可今早掉入冰水里……好啦,是我医术不精。」诸葛棋也很自责。

  「大、大夫……」阿溜听到他们说话,忙道:「我我我……好很多,谢、谢……」

  「大夫,谢谢您费心医治阿溜。」荆小田也帮阿溜道谢。

  「别看阿溜平时嘴硬,他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,小田教得很好。」诸葛棋眼眶泛红,他早就当阿溜是自己的孙子在照顾了。

  屋内另一边还有三位客人,坐着的斯文男人眼眶红红地看着阿溜,一会儿目光又望向毛球,恍惚失了神。

  「剑扬,你的伤?」荆大鹏问道。

  「没事。」宋剑扬躲飞箭时,划伤了手臂,简单包扎后并无大碍,这时才有空为他引见。「这位是我的主子爷。」

  冀王爷。荆大鹏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来南坪,应该是在看到信件和衣物后,等不及差人来查证,便亲自赶来证实。

  「王爷。」他拜了一个揖当作行礼。

  「这位是卓兄。」宋剑扬又道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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