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信步走到梳妆台,打开放在上面的小木盒,盒里的首饰少得可怜,只有几支玉钗有些价值,他眉间的结攒得更紧了,果然是无道之君,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懂得善待。
江风衣袖一甩快速离开,他本想将东西放在寝室里,不过招较于这么受冷落的地方,那物品应该受到更多的注意力才是。神不知鬼不觉间,颀长身影来到后宫之首的千秋宫,咻的一声,疾射的柳叶匕首带着个布包不客气的钉在千秋宫的门匾上,守宫门的侍卫听到异音才开口呼叫,两颗雷火弹接着而至。
轰隆两声,千秋宫里立刻传出尖叫声和冒出浓烟,不等禁卫军找来,躲在暗处的人影已经消失踪影。
回到柴房,江风又变成了酸书生,杨洋也赶回来了,肩上扛了个箱子,就见他将箱子放在板车上,再搬些木柴掩住,然后飞快变装,又成了弯腰驼背的老人,一对祖孙从容的走出宫门,将宫里如浪潮般的大骚动抛在身后。
千秋宫的火熄灭后,匕首和布包被送到了御书房。
总管太监乌崇在赫连朝的授意下,解开布包,里面除了一顶七宝风冠外,竟然还有道圣旨。
"皇上。"乌崇满脸惊讶。
赫连朝也是震愕不解,接过圣旨摊开观视,神情随着映入眼帘的字句越来越沉重。
原来如此.这道十六年前颁下的圣旨为许多事提供了答案,让他不禁深深叹息着,"报应,真是报应啊!"
"皇上,怎么了?"乌崇关心的问。
"乌崇,传肤旨意,速召二殿下至御书房,联有事找他。"
有些事让人难以启齿,尤其面对一件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再想起的事。
"奴才遵旨。"乌崇恭敬的领旨退下。
看看手里的圣旨,赫连朝靠着椅背闭起眼睛,无限的懊悔涌上心头,如果时间能倒流,他一定不会让憾事发生,可惜即便是一国之尊,也无逆天之能,做错的事仍然是错了。
靖国侯的遗孤,是他吧,这就是他的复仇吗?
祠堂里,香烟袅袅,江风看着堂上的两座牌位静默无言,肃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他已在这里站上好一会了。
沉稳的脚步声走入,他知道是谁,除了自己外,也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进入此地。
"少爷。"连义出声唤道。
"她的情形如何?"
"公主一整天都在房里养病,对于少爷送上的礼物感到非常的高兴欢喜。"
意料中之事。"晚上的事准备好了吗?"
"已经妥当了,亥时将会开花。"
"恩。"江风轻应一声,那时顺口许下的诺言,将在今日成为他的最佳助力,完成他计划里最重要的部分。
"少爷.醉风公主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子,身为赫连朝的女儿是上天的安排,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,希望少爷能手下留情。"亲眼所见她的纯真,连义克制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,纵然他明白这不会是少爷爱听的话,只是醉凤公主又是何其的无辜呢。
"爹、娘有做错事吗?我有做错事吗?为何赫连朝当年没对我连家手下留情呢?这是命,要怪就怪她错生在赫连家。"
看着父母的牌位,江风语气冷酷。
"少爷,赫连朝毕竟是一国之君,权势大如天,我们怎可能撼得动朝廷呢,只怕会弄到连少爷也无法脱身啊。"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了。
"连叔,我也有自己的势力啊,绍城县令邹祖光欠我连家恩惠,绍城便以我为尊,加上擎天寨数千名儿郎,虽然这些力量还很薄弱,但若再巧妙运用西夷之力,就足以动摇天朝国本了,赫连朝还敢小看我吗?"江风胸有成竹的说。
他用盗取的钱财建立了擎天寨,收留孤苦无依的孤儿,给他们容身之处,教他们如何自给自足,也让他们习武健身,在名声越传越响亮之下,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,成了不能小看的势力,然后在他有计划的训练下变成了服从于他的军队,他有信心他的人能力倍胜于朝廷士兵。
"西夷早就觊觎天朝的富足,若给他们机会进入我朝领土.他们定是坞占鹊巢,怎肯轻易离开,这无异是与虎谋皮,千万不行的。"连义连忙劝阻。
"连叔,你何时对我这么没信心,难道这些道理我会不清楚吗?"江风沉下脸。
"少爷.连叔没有这个意思,我只希望少爷别用如此强烈的手段复仇,到时赫连朝要负出代价,只怕少爷也未必能置身事外,若少爷有一丁点的损伤,要我如何向过世的侯爷、夫人交代呢?"连家就少爷一个独子啊。
"连叔,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,现在要退却也来不及了,我想赫连朝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。" "
连义大惊,"少爷,您将圣旨送给皇上了?"
"冤有头、债有主,总要让他明白讨债人是谁啊。"江风不在意的笑着,那道令他家破人亡的圣旨应该能让赫连朗想起他的身份。"少爷,您太冲动了,不该这么做的。"连义直摇头。
"连叔,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也了解自己要什么,我会成功的,你等着看吧。"江风自信满满,再看一眼父母州牌位,随即转身离开。
看着小主人的背影.连义忍不住摇头,在故主人牌位前屈膝下跪,真心祈祷,"侯爷、夫人,求您们在天之灵保佑少爷一切平安,更希望少爷能早日看破仇恨,不再为复仇所苦,可以过着正常的生活,为此,老奴愿付出所有一切,包括老奴这条命也在所不惜。"说完,他深深的叩头三拜首。
就在连义准备走出搁堂时,突地,—句话浮现他脑海——自苦英雄难过美人关,想到醉凤公主闭月羞花之姿,若能冤家变亲家,岂不是美哉。
连义笑了,转身回到堂前再叩首道谢。这一定是侯爷、夫人的指示,他明白族怎么做了。
赫连醉战小手有一下、没一下的抚着怀里的小兔子,满眼寂寥。连总管不是说他掌灯时分就会回来吗?她满怀希望的等着他和她一起用晚膳,还让丫鬟将用膳时间延后,可是却没有等到他,直到现在该到睡觉时间了,依然未见到他.他去哪了?今天都不回来吗?
低头看兔子的眼睛闭着,它也累了吗?她轻手轻脚的将兔子放入桌上的竹篮里——那是为它准备的家——手指懒懒梳理着兔子背上柔滑的细毛,寂寥的自言自语着。
"兔儿啊兔儿,你说他去哪了?明天我能不能见到他呢?你是很可爱,但我还是希望他陪我,你一定也很想回家吧,虽然你是他送我的玩伴,我也很喜欢你,不过相信你更盼望能和家人在一起吧,你不见了,你的母亲也必然会着急,我不想你和我一样没有母亲在身边,那是很可怜的,他为何还不回来呢?唉…."
不大的声音,但已经能让门外的江风听得清清楚楚,不由得想起冷清的醉云宫,他的心抽紧了下,随即又为自己这莫名的情绪而不悦,心瞬间冷静下来,他举起手,轻敲门。
已经闭起眼欲睡觉的赫连醉凤听到敲门声,疑惑的开口,"谁?"
"是我。"
"江风。"熟悉的嗓音让她心喜,跳下床,直接奔去开门。
"你回来了。"她开心的望着眼前的男人.不过是一天不见,她却感觉到好像分别了数个月般。
江风微笑走入房里,"这么快来开门,很想我吗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