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怔愣地瞪着滴滴坠落在膝上的血泪,双手缓缓捂住双眼。不管是张开眼还是闭上眼。都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,这样的眼睛,只会痛,无法让他看见她,还留着做什么?
在结界外头的修德尔难以置信他竟挖出自己的双眼。尽管纯血拥有再生能力,但从没见过纯血会这样自残!
“疯了”他低骂,想要离开这个空间,却发现整个空间变得非常不稳定,让他无法自由出入,不由得再回头瞪着疯狂的死对头。
“……你说Trick or Treat……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糖,所以你就这样捣乱我的心?可是你也说Trick or Love,我是这么地爱你,为什么你还是离开我……”凌希喃喃自语,笑得狂乱,破碎低问。“你不是答应我,要永远待在我身边?是因为永远太遥远,遥远得看不到终点,所以你放弃了?”
“该隐,放我出去”修德尔低吼着。
凌希充耳不闻,放任力量不断从他身上进发。
他缓缓扣住胸口的银桩末端,压根不管银会腐蚀他的掌心,只见他蓦地抽出银桩,鲜血直流,身形往后倾倒,随即稳住。
他抬头看着天,渴望化为能量,压缩着空间,要直抵上帝所在之位。
如果这个世界容不下珈乐,那么,何必存在?“慈爱的上帝,万圣夜里,容我问你,你要将珈乐还给我,还是得到毁灭?”他大吼着将银桩往上扔掷,从伊利斯堡的结界穿刺到人间。
顿时,碎声低喃化为激楚哀呜,像是某种高音频,凄厉而带着毁灭性,绵延不尽的力量从他身上涌现,空间也因此逐渐扭曲压缩。
修德尔见状,想要赶紧离开房间,然而却已经被卷人扭曲的时空缝隙,恶灵亡魂从缝隙中不断拉扯着他。
“不”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,他便硬是被扯入另一个空间,受到压缩的身躯迅速血肉模糊,成了恶灵亡魂的食物。
扭曲的电光从房间往四面八方扩散,墙面倒塌变形,逐渐被黑暗吞噬,就连大厅也遭到波及,所有吸血鬼不断地逃窜,就连亡魂也被卷入其中,甚至朝结界开始延伸,穿进人类世界,引发猛烈地震,和可怕的火山爆发。
突来的剧变让正引导亡魂回归的辛西亚受到重击,为了不被扭曲空间吞噬,她只能带着亡魂沿缝隙闪避,没有能力顾及其他。
现在她只能想办法赶紧找到表弟,阻止这一切,否则要是牵连进入类世界,那问题就大了!
帝力斯和为数不少的吸血鬼跟着她的脚步,直到她进入凌希的结界里,她才跃身而起,吼着,“帝力斯,启咒”
说时,她将发狂的凌希抱入怀里,咬开自己的手腕,以自己的血镇压他体内的力量,配合着帝力斯的咒文,将他团团笼罩,逼迫他沉睡,平息因他而起的空间扭曲。
解开结界,辛西亚抱着凌希回到地面,帝力斯和其余吸血鬼已在一旁等候,而整个伊利斯堡则成了半个废墟。
“帝力斯,送他回去。”辛西亚疲惫不堪地点了根烟,看着残破的家,吐了一大口烟雾,朝一群吸血鬼下令,“还不动手整理,杆在这里做什么?”
“遵命。”
看着躯体近乎粉碎的痴情表弟,她不禁无奈地叹口气。
第11章(1)
帝力斯将凌希抱至床上,发现他身上的伤势已经愈合得差不多,正思忖着是否要换掉他身上染血碎裂的衣物,却瞥见凯洛丽失神地从床头柜上的相框取下照片。
走近一瞧,他伸手要拿走照片,她却利落地藏回身后。
“凯洛丽,不要留下珈乐的照片。”
“可是……咖乐什么都没有留下,只剩这一张照片,你让我留着嘛……乐不只是男爵的妻子,更是我第一个交到的人类朋友。”凯洛丽直瞅着照片里笑得甜美的米珈乐,舍不得毁了她仅剩的遗物。
“凯洛丽,照理说男爵沉睡后再醒来应该还是会记得珈乐的,因为她已是我们的族人,可是这次状况和以往不同,在男爵冲破封印又几乎濒临死亡后,极有可能丧失造成封印崩坏的原因,也就是关于珈乐的所有记忆,而为免他再想起而失控,任何属于珈乐的东西都不该留下,否则要是引起他的连锁记忆,只怕这回连亲王都无法控制。”帝力斯不愿冒任何的风险,面色凝重。
“我保证我会收好,绝对不会让男爵看见。”凯洛丽将照片合拢在双手之间。
说好了在嘉年华会之后,珈乐要陪她吃蛋糕的,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,太孤单了,摆张照片,她至少可以假装珈乐还在她的身边。
帝力斯望着她,最后叹口气。“算了,由着你,楼下还有很多蛋糕,我要先去处理。”他决定从楼下把属于米珈乐留下的所有痕迹先抹去,男爵的衣服晚个几天再换也无所谓。
“不用那么急着处理吧?让我慢慢吃光就好,反正男爵这一次沉睡肯定要费上很多年。”
“确实要费上很多年,连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才适合清醒。”
然而,当两人的声音远去,关上门板,掩上最后一束光线的瞬间,床上看似沉睡的男人便张开了眼。
看看眼前的黑暗,他面无表情的俊颤威慑冷冽。
只见他闭了闭眼之后,缓缓坐起身,胸口莫名作痛,他下意识地探去,却发现身上竟穿着破烂的衬衫,上头还沾了血。
扯开被单,他皱着眉褪去衬衫,拎在眼前亩视,难以理解这衬衫怎会破成这副德性。
衬衫正面上缝了许多闪亮水芯片,图腾却已看不清楚,他也没兴趣猜测到底是什么,所以也忽略了水芯片底下的绣纹,因为他早已经受够了帝力斯的品味。
拎看衬衫走下楼,便闻见一股令人作呕的甜昧,他转进客厅,就见凯洛丽呆呆地吃看手中的蛋糕,目光看看摆满茶几的蛋糕,还有蛋糕旁的一张纸,神情有点虚恍,没了以往品尝蛋糕的兴奋和愉悦。
“凯洛丽。”他哑声唤。
她蓦地瞪大眼,犹如见鬼般横眼看去,看见裸着上身的上司和他手里拎着的染血衬衫,吓得连手中的叉子都掉落。
“见鬼了?”
“……男爵,你怎么醒了?”她颤声问。
这是怎么回事?怎么会睡不到两个钟头,他就醒了?记忆呢?他到底还记得多少事情?
凯洛丽紧张地审视看他的表情,发现他异常平静,仿佛根本没发生任何事。
“八成是你和帝力斯把我吵醒的。”该隐无法确定,只是很自然地张开了眼,“你再怎么爱吃蛋糕也要稍微节制吧,那昧道真让人不敢恭维。”
“呱……”她看着蛋糕,只觉讽刺。
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准备的万圣节蛋糕,距离两人生离死别也不过是几个钟头前的事情,可在几个钟头后的现在,他居然就完全遗忘了。
“帝力斯呢?”
凯洛丽指了指他身后脸色和她同样诧异的帝力斯。
“你居然没替我换农服。”该隐没好气地把农服丢给他。
“……我忘了。”帝力斯和凯洛丽交换着眼神,暗忖着是不是应该呼叫辛西亚亲王到场。
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呃……”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,男爵不该在这时间醒来,更不会在醒来之后疑问他睡了多久。
他看起来像是遗忘了一切,但似乎又潜藏着微妙的变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