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早她出门时,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,但她仍咬着牙上马离开,因为她没有生病的权利,而且她相信自己的身体一定能克服小小的不舒服,就撑着病体执意步上旅程。
慢慢的,太阳逐渐发挥它的威力,金黄色的光线直接照在人身上,整个大地也炽热了起来,纵然官道两旁有树影遮蔽阳光,但是阳光仍照得她汗流浃背,小脸涨得通红,唇色却是惨白,她感到体内好像有个火炉正熊熊的升起火烧烤着自己,加上外面的高热,今她忍不住频频拿起水袋喝水。
好热!她不明白到底是体内的火,还是太阳的光热让她如置身在火堆里,不过她脚步没停,仍旧硬撑着在赶路。
身体所承受的痛苦正好让她无心悲伤,没有力气为离开万俟罡而揪心难过,她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:走,向前走,去连城,她要去连城,连城已成为她人生的最终目的地,她要去到连城,一定要找到外公、外婆!
在大太阳下奔波了大半天后,已至中午,这时太阳的威力更是难以抵挡,傅莫愁已经快看不清前面的景象了,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,好几次她以为自己会昏过去,但是她都用惊人的意志力撑了下来。她不能倒,绝不能倒下,孤独的人一旦倒下,大概只能成为路边尸骨了,所以她不可以倒下,一定要支撑下去。
拿起水袋想喝水,可是水袋里已经没有水了,她向四周看看,就看到不远的路旁有间茶店,她大喜过望,忙向茶店而去。
来到店前,她费力的下了马,一落地却腿软得差点摔倒,扶着马儿好一会儿她才站稳,喘着气走入店里。
店里的伙计看到客人来本是热络的上前招呼,但一见到傅莫愁虚弱的模样却惊讶叫道:“客倌,你你还好吧?”
傅莫愁勉强扬起笑回应,“我……我很好啊。”
“可是,客倌,你的脸色好难看呢!”
傅莫愁的脸色已由通红转成了惨白,加上她精神不振的模样,看起来的确很吓人。
“我没事,我想要一壶茶、两个包子,对了,你们这儿有水吗?我的马也需要喝些水。”
伙计点点头,“这没问题,茶水马上就来,小的可以将客倌的马牵到后面水塘喝水。”
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傅莫愁向伙计点点头,寻了个通风的位子坐下。
当茶水、包子送上时,她迫不及的忙倒水喝,只是喝了水,肚子有东西后,胸口却直泛起酸意。她强忍下,小手有些颤抖的拿起包子缓缓的吃着,她已经食不知味,但是为了墻加体力,她必须强迫自己吃东西。
不过勉强吃下一个包子后,她已经吃不下第二个了,她藉着喝茶平静身体的骚动。
没事的,喝了水、出出汗后,身体就会没事了。她告诉自己,也安慰自己。
一会儿后,她感到自己比较舒服了,就请伙计为她的水袋装满水,然后起身结帐,她不能休息太久,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村落。
伙计将装好水的水袋交给傅莫愁时,好意的提醒她,“客倌,你的脸色真的很差,最好去看看大夫。”
傅莫愁对伙计淡笑道声谢,接过水袋便走出茶店,勉强上了马,投入阳光里,再向前赶路。
她相信自己能克服身体上的病痛,因为她没有多余的钱和时间看大夫了。
只是傅莫愁现在的情况却较之前更差,好几次她不得不停步跳下马,捂着嘴跑到路边吐。胃里的东西早就被她吐光了,但她还是不停的反胃想吐,水也不能喝,因为喝了水更想吐!所以她只好忍着不喝水,但还是不要命的在烈日下急急赶路。
当她神智几乎陷入半昏迷,身体的痛楚超出她所能承受后,被折磨得反而感觉不到痛苦了。她不断的鞭策身下马儿往前走,像是燃烧着生命之火的蜡烛,或许待她到达目的地后,她的性命也将走入终点了。
傅莫愁在苦苦支撑下,终于来到准备落脚的村落,天色即将要黑了,打起最后一丝的精神,她随意找了间客栈住下,当店小二前来招呼她时,面对脚步有些跟枪的她是同样的惊呼。
“客倌,你……你还好吧?”
难道她真有那么糟吗?傅莫愁扬起苦笑,虚弱的挤出话,“我……很好,我要住店,有……客房吗?”
店小二忙点头,“有,客倌,你要先用膳吗?”
傅莫愁费力的摇了下头,“不用了,我想休息,我的马儿就系在门外。”
“客倌放心,我们会安置你的马,请客倌随小的来。”
店小二带着傅莫愁到客房。
“客倌这间房好吗?”
“可……以,谢谢。”傅莫愁弱声同意。
“那客倌就好好休息,若有需要尽管吩咐。”店小二说完往门走去,但又不放心的回头再加上一句。“客倌,要不要小的为你叫大夫来?”
“谢谢关心,不……不需要。”她尽量装出没事模样。
店小二也不再多言,走出了客房,关上门。
傅莫愁拖着沉重的步伐,卖力的走向床誧,除了浑身的痛楚外,她觉得自己似乎连呼吸都感到困难。
应该是太累的关系,她休息一下就会复原了。
傅莫愁连脱衣的力气都没了,背着包袱直接就倒在床上,一躺平就无力再起身,整个人立刻昏迷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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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、娘,别走,你们别丢下莫愁,不要走,爹、娘,不要走,不要……女儿需要你们啊,爹……娘……
在周身滚烫的热焰里,傅莫愁哭叫的呼喊着双亲,这时的她脆弱得不想再独自承担任何的风雨打击,她只想留在爹娘身旁,当个无忧无虑的女儿。
可是场景一换,她却看到母亲在她面前闭上眼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。
不!娘,妳别死,不可以扔下女儿,娘……娘……别丢下莫愁,娘,妳要去哪里?等等女儿,娘……娘……
她痛哭矢声,一双小手在空中乱捉,盼望能抓到母亲的手,却频频落空,让她更是伤心。
娘,娘啊!
突然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无所依恃的小手,将她的手紧紧包入大掌里,接着又有另一只手覆上她高热的额头。
“别怕,我会陪着妳的,别怕,痛苦很快就会过去了,乖,不要怕了……”温柔的男子声音响起,不停的安抚惊慌的灵魂。
是谁?这嗓音好熟悉,带着一股让她平静的安全感,她抓紧那厚实的手掌。有人来陪她,有人陪在她身边了,可是他会不会也像爹娘一样离开她呢?
“别走……不……不要走,不要……再丢下我,别走!”她紧抓着那教她心安的手掌哭求。
“我会留在妳身边,不会再离开妳了,别怕,我不会离开的。”男子低沉悦耳的嗓音坚定的提出保证,额上的手掌也柔柔的来回抚触着,安慰受苦的人儿。
飘入耳里的保证如一道清凉的溪泉洗净了她的灼热和不安感,让她暂时得到了平静,再次沉入无边的混沌中。
“宫主,她的高烧还是没退,怎么办?”
“唉……”那是一声沉痛懊悔的深深叹息。
不过在高热的烧灼下,如何能安然的沉睡呢?没过多久,她又被身上一股股涌上的痛苦唤醒,手是空虚的,她又一个人了,相同的害怕鞭笞着她的心,她又不安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