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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页

 

  或许自己曾经迷惑过,因为这么婢女和额娘的境遇相似,所以才会让府里的嬷嬷们多多照顾,并不表示他会将感情放在她身上,看着婢女含羞带怯的脸蛋,他这才察觉到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单纯。

  纳尔图也不是完全没有城府和心机的人,只是做事坦荡光明,若非必要,不想让自己变成谋略深沉的人,可是遭人算计,却不可能无知无觉。

  “不用了,往后认真做事就好。”尔图直接拒绝了,看来还是找个理由让内务府将她调去其王公府邸,此女留不得,他话一说完,立即转身离开了。

  而在听了纳尔图的回答之后,玉兰的眼中不禁泪花打转,不明白她哪里做错了,原本都好好的,怎么突然跟预想的不一样?

  玉兰掏出绢帕拭泪,眼底特别明亮,那是势在必得的光芒。“我必须再想想其他办法,一定还有……”

  就在这时,毓龄和景瑛贝勒说完了话,打算去书斋找纳尔图,见到玉兰垂首啜泣,犹豫要不要上前关心一下,后来还是走开了,因为在伤心的时候,别人的安慰有时反而会让人更难过。

  当毓龄跨进书斋,坐在几案旁喝茶的纳尔图有些讶然。

  “已经谈完了?”他搁下茶碗问。

  毓龄在他身旁的座椅上落坐。“我跟那位贝勒爷也没什么好谈的……还有,我刚刚在来的路上,看到那个叫玉兰的婢女好像在哭,要找人去问问吗?”

  “不用了,不守本分,心机太重的女人,我不打算再把她留在府里头。”纳尔图冷冷地说。

  “那天你不是对太很好,还害我有点吃醋?”她有些纳闷。

  “如果她心怀他图,就另当别论了。”他伸出左掌,隔着几案握住毓龄的小手,像是在安抚她。

  “看到那名婢女,会让我想到死去的额娘,若额娘能多等我几年,我就有能力孝顺她、奉养她,让她颐养天年,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,让人给抓住了机会……”纳尔图目光透着几分寒意。

  “可是她错了,我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同样因为‘妾婢子’这三个字而让人轻视,跟我吃同样的苦头,他也不会有我这种运气,能够得到封爵的机会,所以根本不会动那种心思。”

  “我了解你这种心情,看到别人有父母会问他们吃饱了没有,工作会不会很辛苦之类的,我只能偷偷羡慕,所以她会拿来利用也是可以理解的,只要是人都会想往上爬,这是天性,也不能说她对还是错……”毓龄也不想去批评,因为每个人的做事态度不同。“对于我来说,平凡的人生就是一种幸福了。”

  “只要你会说这种话。”纳尔图一脸失笑。

  “这样说有什么不对?”她笑睨他一眼。“我根本就是个平凡人,没什么了不起的心愿,只要一家人身体健康、平平安安,可以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,等到我和你老了之后,牙齿都掉光了,只能吃粥配大茂黑瓜也是一种幸福。”

  “什么黑瓜?”他忍俊不禁地笑了。

  毓龄跟着哈哈大笑。“算是酱菜的一直……说到吃,我才想到肚子好饿,最近真的好会吃,一天都要吃好几餐。”

  闻言,纳尔图陡起收起唇畔的笑意,满眼正经。“若我记得没错,禧恩的额娘刚有喜的那几个月,也容易感到饥饿,还曾好几次大发脾气,说她不想胖到见不得人,若不是打胎已经太迟,还会伤害身子,她真的会不顾当初和我的协议,不要腹中的孩子了。”

  “其实之前……我已经有点怀疑是不是怀孕了……”毓龄小声地承认。

  他板起脸孔问道:“为何不早点说?”

  纳尔图不禁也开始禁止了,前些日子他本来就打算请御医到府里来帮毓龄把脉,只是事情一忙就忘了。

  “因为……我怕在这里生孩子。”毓龄怯怯地说。

  纳尔图愣住了。

  “生病当然可以吃中药,可是生孩子不一样……”万一出现不好的状况,没有妇产科医生在旁边做紧急处理,她真的没有安全感。

  “我会找个经验最丰富的稳婆。”纳尔图讲她带进怀中,嗓音低沉温柔地安抚她的焦虑。

  毓龄从他胸前仰起头问道:“她有执照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那么在生孩子的时候,你会不会在身边握住我的手,帮我打气?”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。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会亲手帮孩子剪脐带吗?”听说有个同事的老公去陪产时就这么做,夫妻俩高兴得痛哭流涕,让她听了也好感动。

  “……”

  “会不会?”事关孩子,毓龄固执地要得到答案。

  纳尔图的嘴巴像离水的鱼,一开一合,却发不出声音。

  这是活了二十多年,他头一次体会到“无言以对”是何滋味,可是又不想让毓龄失望,希望能弥平她的不安。

 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是否真的有喜。

  就在半个时辰后,御医被请到端郡王府,仔细地望闻问切一番,确诊出现喜脉。

  “恭喜郡王爷!恭喜福晋!”

  御医的这声祝贺终于让纳尔图有了真实感,他又要再度当阿玛了。

  不过准妈妈却是惊大于喜。

  对毓龄来说可是第一胎,二十二岁当妈妈。以现在人晚婚的年纪来算,还太年轻了,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,这跟把禧恩当作自己的儿子不一样,是要经过怀孕和生产这两个阶段。

  她惶惶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手,脑子一片空白,没有注意到御医的离去,还有奴仆们的道喜声。

  等纳尔图屏退的婢女,关上门扉,在炕床旁边坐下,自然也把她脸上复杂的表情看在眼底。

  “别怕……”纳尔图握住她的手说。

  毓龄抬起螓首,娇嗔道:“这样说很没说服力。”

  “到时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,握着你的手,甚至要我亲手帮孩子剪脐带,我也愿意那么做。”如果两、三百年后的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,那么他一定也能办得到。

  “我可没有逼你,是你自己说的?”她露出喜色。

  纳尔图用很坚定的口吻说:“当然,我说到做到……至于你跟我解释过的执照,稳婆应该没有那种东西,不过我会派人多多打听,找个最稳当最有经验的,所以不要担心。”

  “嗯。”毓龄总算笑了。

  “一切有我在。”他环住毓龄的肩说。

  “虽然现在很紧张,不过……心里有一部分又觉得比之前踏实不少。”她靠在纳尔图胸前说。

  “怎么说?”他扶着毓龄的发。

  “我在想一定是老天爷决定让我留下来,才会让我有了这个孩子……”感觉到肩头上的力道加重了些,毓龄当然晓得这两人之间一直以来就存在的恐惧,只是努力不往坏的方面去想。“所以我相信老天爷不会拆散我们的。”

  或许就因为琳宁格格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福气,因此老天爷才会把她们交换过来,有了这一趟神奇之旅;但是对毓龄来说,不管纳尔图还是禧恩,都是她的最爱、她的宝贝,愿意用生命来守护。

  “但愿真如你所说的。”纳尔图将她和腹中的孩子拥得牢牢的,很怕眼前所拥有的幸福会突然消失不见了。

  “一定是这样的。”毓龄心中更加笃定。

  “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来拆散我们。”他允诺地说。

  她有些倦意地闭上眼。

  以为毓龄睡着了,纳尔图想让她平躺下来,好好地歇息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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