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待日子定了,一定请你和其他同僚过来沾沾喜气。”上官卫加深笑意。
“那是一定,一定。”其他门卫也迅速抱拳贺喜。
“云丫头,原来这段日子你到处找司户佐大人,就是为了和大人讨论婚事,你怎么不早说呢?”始终在一旁观戏的许姥姥也不禁拄着拐杖靠了过来,满是皱纹的脸庞上全是惊喜的笑意。“太好了,也不枉你俩自幼青梅竹马,如今总算是开花结果了。”
“开花结果?”纤纤原是一脸莫名其妙,接着才脸色愀变。“不是的,我和他不是--”老天!许姥姥竟然误以为上官卫的成亲对象是她?!
“确实也该成亲了,你今年一十八岁,再拖下去就要成了老姑娘了。”一名妇人也匆匆的靠到她身边,意见颇多的打断她。
“不是的,我--”
“是啊,我家雀儿十五岁就嫁人,如今都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,你可也得多多加把劲哪。”另一名妇人也唠唠叨叨的加入话局,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惊慌的神情。
“我--”
“没错,上官大人是咱们河南的地方大官,为人刚正清廉,司户佐大人风度翩翩、一表人才,前途更是无可限量,能嫁入上官府实在是你的福气啊。”纤纤才想开口反驳,没想到又有一个人加入讨论。
“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。”
“司户佐大人,真是恭喜您了。”
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。”
“县城里的男男女女,恐怕都要心碎喽。”
叽哩呱啦……叽哩呱啦……
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,让纤纤压根儿连解释的空间也没有,而更多人喜孜孜的跟着加入问话祝贺的行列,恭贺声此起彼落,愈来愈多人挤了过来,纵然纤纤想和上官卫撇清关系,却是百口莫辩。
老天,他们所有人都误会了。
这几日她确实四处找上官卫,也确实是着急和他讨论成亲的事,但要和他成亲的人可不是她啊!
她愈是慌乱,祝贺的人潮愈是兴奋,甚至将她一步步挤入上官卫的怀里,而后竟也理所当然地伸手环上她的腰,大方接受众人的祝贺,黑眸深处始终隐隐闪烁着不为人知的阴险暗光。
这世上,没人有比他更了解她了。
他心知肚明就算她再生气、再愤慨,也必定不会违背帮他作媒的承诺,所以自她掉头离去的那天起,他就开始耐心等待这一天的来临。
他先是故意避而不见面等她主动上钩,接着再趁她注意力被愤怒占据的时候,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入陷阱--
这招以退为进的伎俩,效果实在太好了!
“你别光顾着笑,快点想办法解释清楚啊!”实在是受不了被人群如此包围,无计可施的纤纤迫不得已只好转身向他求救。
“眼下只凭我们的两张嘴怕是解释不了,还是先想个办法脱身要紧。”他非常诚心的建议,对于百姓们的包围祝贺来者不拒、照单全收,与她的窘困慌乱是截然不同。
“可是要和你成亲的明明就不是我……”她还妄想着将事情解释清楚。
“再不脱身,恐怕会引来更多的人。”
“那、那……”
“人愈多,误会就会愈深。”他一针见血的说道。
她狠狠抽了口气,咬着下唇,不得已只好作出决定。“那好吧!”
“那抓紧我了。”笑意自黑眸深处掠过,他环紧她的纤腰,瞬间施展轻功将她带离了现场。
第7章(2)
洛阳县是个大县,人口至少两万户,为了不让闲人打扰,上官卫只好将纤纤带到晴聚湖,如今时令已过,晴聚湖上莲花尽数凋谢,放眼望去,环绕着湖畔的官道上竟然只有几名行人穿梭,再也不复往昔热闹。
少了人潮拥挤,纤纤总算是松了口气,但是想起方才的误会,她就忍不住又恼火了起来,毕竟若不是因为他言语过于暧昧、行径太过亲昵,那些人也不会误会。
“都是你,方才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!”她气呼呼地揪起他的衣襟,一点也不打算感谢他帮忙解围,反倒急着兴师问罪。
“方才那种情形就算我说破了嘴,也未必能解释清楚。”表面上他表现得从容而淡定,心中却为了这“天大”的误会而乐不可支。“待过了几日,我们再向那些人好好解释就行了。”
“你疯上,今日不把话解释清楚,再过几日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县城,到时就算想解释也来不及了!”她急得差点跳脚。
啊,她太谨慎,看来他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去才行。
“我也不晓得为何会引起这天大的误会,不过清者自清,将来你只要为我牵线成功,就能化解这场误会。”说话的同时,上官卫也抽出夹在腋下的画轴。“何况你也不到处替我搜罗画像,应该还是有人明白你是来为我作媒的。”
“就怕消息一传十、十传百,到时连明白的都成了不明白的。”想起方才那些人眉开眼笑的模样,她就更心急了。“我明明是去送画轴给你的,为什么非得让人误会想嫁给你不可,都怪你老爱动手动脚,下次你若是再对我动手动脚,休怪我赏你巴掌!”可恶,都是他害的,他这个罪魁祸首!
“你的话我谨记在心,不过你若是再不放手,我实在担心误会更大。”他话中有话的调开目光,看向官道上那几个因为她“粗暴”的言行而纷纷好奇停下脚步的路人。
纤纤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望支,这才惊觉自己有多引人注目。
糟糕,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,当众恐吓县衙官员!
心头一惊,她连忙松开他的衣襟,迅速后退三步,而他也配合的对路人微微一笑,直到路人不再好奇张望,他才解开手中的三卷画轴。
“总之,这件事你一得想办法解释清楚!”为了不再引起注目,纤纤只好用手绢捂着嘴,小心翼翼的站在远处低声警告。
“没问题。”他抬头微笑。
“今天就解释清楚。”她特地叮嘱。“就算今天不行,最慢明日也要解释清楚。”
“我尽力而为。”
“不能只是尽力而为,而是一定要做到!我可是千辛万苦跑了趟汝州,才从汝州别驾大人手中拿到他独生女的画像。”她指着他手中的画轴。
“汝州别驾?”深邃黑眸蓦地一闪。
“是啊,汝州别驾大人是五品官,早年丧妻,一手拉拔独生爱女长大,传闻其爱女才貌双全、知书达礼,适逢婚嫁之龄,于是广征汝州、河南府一带的媒婆帮忙找个好对象,你们两家都是官家,门当户对,又是郎才女貌,我才急着将画轴拿来给你。”眼看没有人再朝这里张望,她才敢回到他身边,献宝似的摊开其中一幅画轴。“你瞧,是不是美若天仙?”
他先是看她一眼,接着才低头看向画轴上的人像,若有所思的问:“还可以,只是不知本人如何?”
“放心,那日我去取画时,碰巧遇见汝州别驾大人和其爱女一块儿出门,我能保证罗姑娘绝对是人如其画,而且汝州别驾大人为人亲和,看我远从河南府来,还特地让下人请我喝了杯茶,莫怪汝州的百姓都对他赞扬不已。”
“他请你喝茶?!”他不急着欣赏画像,反倒因为她的一句话,无预警地捉住她的手腕。“他和你说话了?”
“说话就说话,你又动手动脚了!”她脸色微红,不禁迅速甩开他的执握,并踩了他一脚。“这次只是警告,你要是又对我动手动脚,下次我真的会甩你巴掌,我说到做到!”她再次威胁,像盛怒的猫儿般防备的瞪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