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赶快把头发吹干,这样很容易感冒。”他催促道。若他害她感冒,可就罪过了。
“喔。”倪小瑶楞楞地接过吹风机,感觉到他的关心,心窝顿觉一暖。
很快将头发吹干后,她不禁问道:“你今晚为什么要熬夜?”
“临时接了一通电话,要赶个东西。”他没说得太详细。不过也许得熬夜到天亮,而他大概两、三点就会饿,才要她先准备宵夜。
“熬夜赶工啊?我以为你会说:‘大爷我在渡假,白天工作就算了,甭想叫我熬夜赶工!’。”她双手叉腰,抬高下巴,试图学他目中无人的高姿态。
他见状,忍俊不禁。
“就算是处于半渡假状态,我还是会以工作为主,我对工作很有责任心的。”
他笑着澄清自己并非目中无人、爱耍任性的性格艺术家。
“是喔。我对工作也是很有责任心,所以会好好给你准备宵夜的。”她帮不上什么忙,也只能替他煮个有营养的宵夜了。
走到厨房,她打开小冰箱检视有多少剩余食材可用,心想也许明天多拿些食材来时存,以备不时之需。
约莫半个小时,她便煮妥一小锅蔬菜粥及西红柿蛋花汤,还洗了一小盘圣女小西红柿。
“喏,虽然我很有心,但材料有限,只能变出这样了。”边将宵夜端上餐桌,她边对坐在客厅沙发埋首用笔电的他说道。
幸好晚餐剩的白饭没直接倒掉,否则她连粥都变不出来,也许只能改煮燕麦了。
“如果你晚点要吃时已经冷掉的话,可以放微波炉加热一下。”她脱下围裙,交代道。
不好打扰工作中的他,她于是准备离开,临走前不免叮咛着,“那我先走了,别熬太晚,对身体不好,明天见。”
才走到门口,靳子杰忽地抬头看向她,柔声道:“小瑶,谢谢你。”
她一怔,回头看他,心怦跳不已。
这是他第一次叫唤她的名字,他的眼神感觉好温柔。
“不……不、不客气。”她口吃了下,有些紧张。
这其实也算她分内工作,但他突然这么客气、这么温柔,让她适应不良,脸颊莫名有些发热。
“那……你好好工作,晚、晚安。”她突然尴尬起来,打开门匆匆离去。
她的表情变化他全看进眼里,薄唇一勾,欣慰的笑了。
真可惜,他还无法留她陪他过夜,不过那应该不会是太远的事。
暂时抛开对她的心思,眼下还是先处理这份变吏的计划书要紧,而明天他也许就需赶往印度尼西亚一趟,处理兴建中的渡假村事宜。
翌日,倪小瑶推着早餐车前往靳子杰的木屋。
按下电铃,等待片刻后没人开门。
她心生疑惑,先前他总是很快便来开门了,才打算再按铃,忽地想起他昨晚熬夜,该不会还在睡吧?
不好打扰也许在补眠的他,她只好先蹲坐在外面走廊上等着。
等着等着,她感觉无聊,想动手打扫一下木屋外环境,可手边并没有打扫用具。
看了下腕表,已快九点了,她思忖着该不该再按一次电铃。
这时,手机倏地响起,她莫名紧张了下,该不会是他打给她的吧?
连忙翻开工作围裙,掏出裤袋中的手机,看见来电显示,她再度紧张了下。
是隔壁邻居丘阿姨的电话,她曾拜托对方注意一下平时独居、身体欠佳的母亲,若有什么状况便要立即联络她。
“喂,丘阿姨,我是小瑶,我妈妈怎么了吗?”她惶惶问道。这是第一次丘阿姨打电话找她。
“小瑶,你妈刚才出来倒垃圾时突然昏倒,已经叫了救护车送去附近医院,我也跟着来急诊室了,你赶快过来。”丘惠芳有些焦急地告知医院名称。
倪小瑶霎时一震,心不安地狂跳,搁下餐车,匆匆便往会馆大厅奔去,准备请假离开。
母亲虽近来身体虚弱,但不曾突然昏迷,她很怕是无法承受的结果。
“李……李姊,我妈突然昏迷送急诊,我、我要赶去医院,你帮我向主任请个假,还有请人替我代个班。”奔近柜台,她喘着气向同事说明状况。
李淑真听了不免为她母亲担心。“要不要紧?你快去医院,我会替你请假。对了,早上我来交接时,大夜班的柜台有提到,你负责的那位靳先生在凌晨五点多便退房离开了。”
“啊?他退房离开了?”倪小瑶非常惊愕。
怎么会……没说一声突然就离开?昨晚他明明还亲切地向她道谢。
虽然讶异,但她没有时间耽搁,便匆匆离开渡假村。
稍后在倪小瑶骑机车赶往医院途中,一路上心绪紊乱仓皇,一方面非常担心送急诊的母亲,另一方面因靳子杰突然离开,她心情非常落寞。
“丘阿姨,真的非常谢谢你的帮忙。”倪小瑶对陪母亲来急诊室的丘惠芳万分感激。
母亲虽仍陷入昏睡中,但初步检查并无立即的生命危险,她稍稍松了口气,而医师在向她问过母亲的病症后,将母亲留院继续做进一步详细检查。
“邻居嘛,本来就该互相照应,那我先回去了,有什么问题再跟我联络没关系。”丘惠芳古道热肠说道。
虽跟倪母才当半年邻居,但因倪母是个好相处的人,彼此交情还不错,也对常回家探望母亲的倪小瑶颇为了解,丘惠芬很体恤她一个人负担家计的辛劳。
跟丘惠芳道别后,倪小瑶坐在病床边,看着母亲气色不佳且消瘦的脸庞,心扯痛了下。
她虽一直想努力工作存钱,可仍没能让母亲享受轻松生活,母亲不想一个人闲在家无所事事,还是找了些家庭代工在家里做,她几番劝阻,母亲仍很坚持,认为不无小补。
母亲这几年诊断出有心脏方面的慢性疾病,每个月总要上台北的医院回诊拿药,她都是利用排休时带母亲回诊,上个月只是例行拿药,并没什么异常,而下次回诊还要再两个礼拜。
她待在急诊室,守在母亲病床旁一上午,直到中午时医师才来说明详细检查结果。
“要开刀?”她闻言非常惊愕。
“病人因心脏二尖瓣膜闭锁不全引发心脏衰竭现象,建议尽早做二尖瓣膜置换手术,以目前状况继续用药物治疗恐怕效果不佳,如果拖延下去,心脏功能愈差,届时再动手术效果就不好了。”医生说明道,并建议可转至台北的大医院进行手术。
倪小瑶记得早几年开始陪母亲就诊时,医生有提过手术的事,母亲因顾虑费用问题执意不做考虑,而那时医生也认为状况还不到非手术不可的必要,用药物控制做治疗便可,但如今已不容她有拖延的余地了。
在母亲醒来后,她向母亲实话告知身体状况,不管母亲同意与否,已立刻办理转院手续。
她先陪同母亲到达台北固定看诊的医院,办妥住院手续后,又匆匆赶回宜兰整理住院用品,再奔回台北。
来来回回,她忙了一整日,再度返回病房已是晚上将近十点,而她一整天都忘了吃饭。
“小瑶,妈对不起你……妈还是不想动手术,你把钱省下来,将来留着自己花……”病床上,倪母对成为女儿的重担感到非常歉疚。
她早几年便问过手术相关费用,虽说有健保补助,但这项开心手术仍是所费不赀,术后得住加护病房,还需住院一、两周,手术自付额、住院费,再加上治疗期间的药品费,林林总总也得十来万,而若要采用新型的人工瓣膜,那费用就更可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