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她该怎么办才好?
萨昂刚才那番话,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爹的。
她一定得想办法回去通风报信,让爹有所防备才行,可是……她该怎么脱身呢?
他不仅将她软禁在房里,还派了手下在房门口守着,不会武功的她,简直是插翅难飞啊……
第7章(1)
夜色深沉,所有的人早已入睡。
莹洁的月光下,一抹高大的身影悄然进入客房。
萨昂缓缓走到床边,凝望着床榻上已沉睡的人儿。
萨昂的眼底泛着心疼不舍的光芒——她的颊上有着未干的泪痕,即使入睡了仍一脸哀伤……
他伸出手,想要为她拭去斑斑泪痕,但是指尖在触碰到她柔嫩面颊的前一刻却蓦地顿住。
迟疑了一会儿后,他终于还是收回了手。
不能碰她。
倘若他真的触碰到她的面颊,说不定会将她给惊醒,而此刻……她该是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他吧……
萨昂的眼神阴郁,眉心紧皱。
虽然他很想将她拥入怀中,但是此时他唯一能做的,也只有在她浑然不觉的时候来到她的身旁,静静地伫立在一旁而已。
他,已不适合再拥抱她了。
朵儿……原谅我……
萨昂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停在察朵儿的脸上,在心底沉痛地向她道歉。
他很清楚她是无辜的,当年察木克杀害他祖父时,她才只是个不到三岁大的娃儿,跟那事件半点关系也没有。
可是,为了报仇,他却无情地将单纯善良的她扯进他的复仇计划中。
他原本以为,自己对察木克的深恶痛绝,可以让他做到对“赤那部族”的所有人都不带任何的同情,可是……老天爷像是故意跟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,不只是她爱上了他,就连他也为她深深动了心。
也因此,在她被深深伤害的同时,他其实也正承受着椎心的刺痛。
“难道……我做错了吗?”他悄声低语。
他沉痛地闭上双眼,此时此刻,他不但丝毫没有即将报仇雪恨的快意,反而只感觉到满腔的抑郁与难受。
可是,他跟她,本来就不该相爱的,他们上一辈有着抹灭不去的血海深仇,要他们如何能在一起?
萨昂咬紧牙根,强迫自己正视不可能与察朵儿长相厮守的事实——即使这残酷的事实令他心痛难当。
现在……他的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?
原本依照他的计划,他该带着深受打击的她前往“赤那部族”,然后当着察木克的面,将她如何被他玩弄、占有、再狠狠抛弃的过程巨细靡遗地与察木克“分享”,让察木克尝到心痛懊悔的滋味后,再取那家伙的性命,为祖父报仇。
可是……光是看见她带泪心碎的容颜,他就己痛不可遏了,要他如何能狠得下心,做出那种会彻底毁灭她的事情来?
况且,他心底深处也不想放察朵儿离开,因为他很清楚,一旦她离开了狼牙山,只怕此生是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……
萨昂脸色凝重地注视着沉睡中的人儿,眼底有着深刻的痛楚。
虽然此刻他们近得只在咫尺,然而两人之间却仿佛隔了道永远也跨越不过的鸿沟,再也无法触碰到对方……
***
一连被软禁了十天,察朵儿整个人瘦了一大圈。
其实萨昂除了限制她的行动之外,并没有苛待她,她不仅可以在宽敞的客房中自由走动,他甚至还暗中命令灶房多为她准备一些滋补的膳食。
然而,情绪悲恸的察朵儿根本没有胃口,这几天来吃得少、喝得少,却整日以泪洗面,想要不憔悴也难。
此刻,察朵儿宛如一尊失去生命的木偶般,眼神空洞地坐在桌前。
忽然,一阵开门的声响传来,她心想大概是奴仆送来今日的午膳,毫无胃口的她,根本连转头一看究竟的兴趣也投有。
“你想离开这里吗?”
这句出乎意料的问话蓦地窜入耳中,让察朵儿诧异地隅了愣。她转头一看,就见玉真走了进来。
“我是来放你走的。”玉真直接点明未意。
放了她?怎么会?
“是他……”
“当然不是!”玉真哼道。
这几天以来,萨昂只是将察朵儿软禁在客房里,迟迟没有打算进行下一步复仇计划的迹象。
她心里明白,萨昂是狠不下心来那么做,而他的顾忌更证实了他的确己经爱上了察朵儿!
既然萨昂没办法痛下决心地执行复仇大计,那么就由她来推他一把吧!
“为什么?”
“哼,因为我爱他,所以我不能容忍你在这里!我希望你和他永远不要再有任何瓜葛!”
她坦率而充满敌意的回答,让察朵儿一愣,随即想到这个女人也爱着萨昂,也想要成为萨昂的妻,那让她的心仿佛被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剌着。
一察觉自己再度因那个男人而心痛,察朵儿就恨极了自己的不争气。
明明该恨他的,可是她的心却还是收不回对他的深切情意……
“快点,我可没有多少时间,等会儿负责看守的人就要回未了!”玉真不耐地催促着。
刚才她悄悄在两名守卫的食物中下了点泻药,并算准了他们闹肚子疼的时间,“凑巧”地经过,且“好心”地主动表示愿意帮忙暂时看守察朵儿,让他们得以去茅房解决燃眉之急,而她也好乘机进来放人。
她并不怕私放察朵儿的事情会被萨昂得知,事实上,她根本没打算要隐瞒,因为,她就是故意要藉此逼萨昂非得进行下一步的复仇计划不可!
“换上这套衣裳,跟我来。”
玉真给了察朵儿一套避人耳目用的奴婢衣物,并在她换好衣裳后,带着她走出客房。
察朵儿跟在玉真的身后,谨慎地低下头,小心藏住自己的容貌,顺顺利利地出了石堡。
在石堡外的那片竹林旁,玉真早己事先备好了一匹马。
“你会骑马吧?”
“嗯。”察朵儿点了点头。她的骑术虽然称不上精湛,但至少不至于会跌断自己的颈子。
“那好,快走吧!”
察朵儿点了点头,攀上马背,又深深望了石堡一眼之后,才骑着马儿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***
约莫半个时辰之后,一名前去房中送茶水的奴婢赫然发现察朵儿不见了,立刻奔去禀告萨昂。
萨昂震惊又愤怒,并且很快就查出是玉真搞的鬼。
“是你放走她的?”他咬牙质问玉真。
“投错,是我!”玉真坦白承认。
“你——你竟敢这么做?”
萨昂愤怒地握紧拳头,倘若玉真不是女人、不是他师父的女儿,他早就动手狠狠教训她一顿了!
“为什么不敢?”玉真毫不闪躲地面对他的怒气。“既然你迟迟下不了决心,我就来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“不需要你多管闲事!”萨昂怒吼道:“我早就说过了,我复仇的计划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,你自作主张插什么手?”
“你的计划是与我无关,但我就是看不惯你一味逃避的样子!你祖父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原本一心一意要替自己复仇的孙子,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而犹豫不决,甚至打算放弃,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会感到痛心疾首的!”
“住口!”
听见这番指控,萨昂的黑眸几乎快喷出火来。
他那震怒的神情相当骇人,但玉真并不害怕,因为她知道萨昂再怎么愤怒,也不至于会动手伤她。
“怎么?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?你现在不就是因为顾忌着察朵儿,所以迟迟不肯进行下一步计划?要是你真打算替你祖父报血海深仇,就该狠下心来照你先前的计划去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