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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页

 

  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压抑的,想掩饰又掩饰不住的咳嗽打从屋子的一隅传了出来。

  “怎么又咳了?排云国送来他们内务府的药你吃了没?”

  “吃了。”有人睁眼说瞎话,中药耶,苦得要人命。

  “我好不容易才研究、种出来的咖啡豆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干枯了。”好整以暇的坐下,拿下肩膀的链袋,他淡淡的说着。

  “什么?怎么会这样?你不是什么都会吗?种田你也有研究,屋子里的地板手艺也不输真正的木工,就连乳牛你都养了,咖啡豆怎么就枯了?”

  “因为有人照三餐把中药都往它身上倒,你说呢?”

  种田长出的树薯可以磨成薯粉,做成淀粉球;乳牛挤出来的牛乳,在加上红茶树,这些都只是为了香宓心里想想念念的“波霸奶茶”,至于咖啡豆,也是因为她想起了家乡的咖啡。

  落江水后,这些年香宓的身子一直没有将养回来,季节交换,小咳、小过敏就没断过,为了宠她,只要她想要的,赫韫都做得出来。

  踩着铺好的木质地板,香宓赤着脚挤到他身边,“哪有那么刚好都倒在咖啡树上面,我都会换地方倒啊,有时候是水沟,有时候是后面的水巷……”

  啊……有人不打自招了。

  扯着赫韫的胳臂,她撒娇,“我答应你下次真的会把药喝光好不好?别生气啦。”咳咳咳。

  “你的身子再不见起色,芙儿和深儿就必须在奶娘家继续住下去了。”一年前香宓产下龙凤胎,但由于她的身体不好,孩子早产,奶水也不足,只能请奶娘来照顾孩子了。

  这是她的死穴。

  香宓认命的朝后面喊了喊,“晚冬,你别在后面偷笑,再帮我熬碗药来吧。”

  珠帘后的人影掩着嘴做事去了。

  少爷总是知道怎么治夫人最有效。

  “祖父呢?”

  “刚刚骂完我后,回他的院子去了。”咂咂嘴,怨妇表情十足。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他说你拐他搬到这里来,开的条件就是要生娃娃给他玩,芙儿和深儿一生下来就去住奶娘家,他别说玩了,连看也看不到,逼着我要继续再生一胎。”怨妇苦笑。“你居然这样诱拐老人家,你把我当什么了?”

  “从权咩。”

  “最好是!这是你心里邪恶的想法吧!”

  “知我者,娘子是也。”

  “少贫嘴了,小赫的信呢?他在暮山过得好吧?”

  她那年落江是和赫韫在逃亡途中想出来的策略,叫置之死地而后生。卧龙江看似无边际,其实一段距离后有个大落差,排云国的人就等在那接应,他们碍于邦交不能当面和晁南国的士兵起冲突,于是想出了这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法子。

  事后,几个人在船上重逢,小赫哭得很厉害,从那时候起他便要求上山拜师学艺。

  到了暮山的他不时会捎信回来报平安,只是信件无法抵达他们现在住的地方,只得赫韫入城,再去拿回来。

  信写得很简单,就斗大的“安好”两个字。

  把信纸折好收起。“你入城去,兵训练得可有进度?”

  “有苻麟照看着,不会有问题。”他永远不再让自己沦落到手无缚鸡之力,只能任人宰割的悲惨处境,亦商亦兵,他要保护他的家人。

  “不回晁南国去可以吗?”他也是有家的人。

  “我说不动他,只好随他去了。”

  “我说相公,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来处。”把头靠到他的肩头,他的怀抱一直是她的避风港。

  “我知道。”古时、今时、来世,这些不过是兜转轮回,也没什么不可能。

  “说说看。”

  “我算过你的八字,一片空白。”她从哪里来的有什么重要,重要的是她的人在他身边。

  “为什么算我的生辰八字?”掌挂大家,知天命者,赫氏也,能窥知天命的他,真有什么不知道的,她忽然发现自己问得有点多余了。

  “断夫妻命。”他被问得有点腼腆。

  以时辰八字断夫妻命,是他最精准的范畴之一。

  “那你是我的真命天子喽?”

  “我们孩子都生了两个不是吗?要不,顺了祖父的愿,再生一对龙凤胎吧?”他吻上她淡色的唇。

  沧海桑田,唯心难,这些年,他的心里就只装下一个人,未来,也如此这般,一生不改。

  “还有这个给你。”他从链袋中掏出了一迭纸。

  “什么啊?”她摊开,是权状书,厚厚的一迭,是他买下晁南国城东上百家店铺的权状书。

  他实现了自己以前对她的诺言。

  当年他们忙着逃亡,手里的七十一家铺子也被充公了,而现在又辗转的回到他们手中。

  心里暖暖的,香宓投进他的怀里。

  言语已经是多余的了。

  尾声

  对面的空宅子有人住进来了,那间宅子荒废了很久,平常只有她和哥哥会钻狗洞跑进去玩。

  现在有人住进去了,是不是就表示以后她不能再去玩了?

  六岁的赫芙穿着一身花衣裳坐在小店前面的板凳上,小腿晃啊晃的,脚底的流苏小兔鞋也有一脚没一脚的踢着泥地。

  小小、肉肉、粉扑扑的手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,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肥嫩的短指头,再从绣花荷包里拿出一块油纸包的鸡蛋糕用两口塞进嘴里,整个的心满意足。

  “你……是小芙蓉对吧?”一个高个儿的大人蹲了下来,与她眼睛对着眼睛,手里还拿把扇子扇来扇去的。

  她爹从不扇扇子。

  “不对,我叫小芙。”

  “小芙好乖。”

  “还好啦,我娘都说哥哥比较乖,我皮。”

  “哦,那你娘呢?”

  “弟弟哭,娘带进去换尿布了。”

  男人的表情复杂。

  “你就是刚搬来的人吗?”她亲眼看见他从那扇很大很大的门走出来的。

  “嗯,我是你爹娘的朋友。”

  “爹娘没有提过耶。”小姑娘聪慧灵动,有问有答,“那我应该称呼你什么呢?”

  “叫二爹。”

  “……你的名字好奇怪。”

  “小芙,进屋去!”拉着裙摆的娘亲出现了,手里还拿了支扫把。

  小孩天真烂漫的眨着乌黑的大眼说:“娘,他说他是二爹。”

  “朱漓,你给我差不多一点!你不是孩子的爹,再让我听见你胡乱灌输芙儿有的没的,小心我把你轰出去!”

  还是一样的坏习惯,去到哪都一堆阵仗,翻过一个山头的熊都知道他搬来了。

  不理他,他倒是自投罗网的来了。

  “香儿,多年不见,你还是一点都没变。”朱漓眼光闪闪。

  “你也一样讨人厌!”

  他的睫毛颤了下,没有天理的俊美笑容像涟漪般在脸上扩大。“真想念你的泼辣。”

  “滚!”

  “我滚不动了,谁教你那丈夫这五年来把小皇帝教导得英明又无情,已经不需要我摄政了,如今我告老还乡,凤京也不想再待,只好跑来找你们了。”他说得赖皮至极。

  “好,你不走……”香宓牵着女儿的小手,转身返屋。

  不走,她就关门放狗!

  朱漓毫不在意,他的目光从香宓身上移到频频回头的赫芙的脸蛋上,轻快地对她挥手,然后转身往他的宅子优雅的踱去。

  他这二爹是当定了。

  说他赖皮吗?退休的人闲闲无事,改天再来告诉那个小胖妹所谓的“二爹”的意义,找点事情打发漫长时光也不错。

  他和对面这家人还没完呢。

  来日方长……

  【全书完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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