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她对他的了解,他很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,但她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,确定他仍然是关心着她的。
“奉劝你别再胡思乱想,面对现实比较重要。”他的口气及表情都带着讥诮。
他的态度,让佟陌桑的胸口闪过一道刺痛感,眼睛也漫上一层水雾。
言语是伤人的利器,果然没错。
文仲爵的言下之意是,要她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,也别再妄想得到他的爱,更别做白日梦了。
“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,反正,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我,这就够了。”她心满意足的淡笑着,望着他的眼神炽热而专注。
她感觉得出来,他并没有变,他只是外表强装冷漠,内心却是柔软的。
“你不要以为你逆来顺受,我就会原谅你、原谅夏栋梁,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,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。”他别开脸,厉声怒骂着,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出来一样。
佟陌桑却没有被他的怒气吓着,反而走近他,蹲跪在他的面前,并伸出手,握住他冰凉的大手。
“不管你想怎么对待我,我都不会有怨言,因为这是夏家欠你的。”
“这一切都是夏栋梁的错,你怎么这么傻,愿意代替他在文府受罪?”他一直认为她是无辜的,只不过,他说不出原谅她的话来。
她愿意替夏栋梁背负罪过,他又何必阻止。
“父债子还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,我相信如果立场互换,你也会选择跟我一样的做法。”她说得笃定。
文仲爵听得心有所感,她实在太了解他了。
“你若再继续待下去,我不敢保证,夏华月会再使出什么手段对付你。”他意有所指的警告,声音压得低低的,看似一脸无所谓。
如果他不关心她,怎么会好心的告诫她?
佟陌桑觉得胸口流淌过一股暖流。
“这你不必担心,小姐只是一时愤怒无处发泄,才会找我麻烦,其实她心地挺善良的,更何况,我确实有对不起她的地方。”她以平淡又认命的口吻说着。
她会竭尽所能,弥补因为她而受到伤害的人,尤其是文仲爵。
“你、你会后悔的!待在文府只会让你活受罪而已。”他不由自主的低吼。
没想到她这么死脑筋,一点都不晓得变通。
赎罪的方式有很多种,不一定要用最直接的方法。
他希望她离开文府,回夏府去享受她一直渴望的天伦之乐。
“活受罪总好过自我谴责,待在文府是我自己的选择,你别再赶我离开了。”她的语气带着恳求。
他心下暗忖,如果他再继续劝她离开文府,她迟早会察觉出他对她的感情,于是,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。
“你想怎么样随便你,我不想管了。”他气怒的甩袖,大步离开。
感觉自己胸口的愤怒似乎逐渐缓和下来,一直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也落下了。
他明白自己对她的恨意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只有关心及不舍。
她主动化解两家仇恨的决心感动了他,让他不再一心只想报仇。
爱与恨之间,只有一线之隔而已。
如果他愿意慢慢的接受她,情况是不是会有很大的转变?
从今天开始,他应该给她一个机会,让她成为夏府及文府两家的沟通桥梁。
他有信心,她一定会做得很好。
文仲爵对佟陌桑的态度逐渐由怨恨转为释怀,甚至开始信任她,有意无意把文府地契及巨额银票的放置地点都告诉她。
一方面是想测试她是否真心,一方面是要让她感受到他将她当成自己人。
然而,由于夏华月早已在文府布下自己的眼线,文仲爵及佟陌桑的一举一动,自然都落入她的眼底。
她便趁此机会再次陷害佟陌桑,想将她彻底赶出文府。
她故技重施,找了一名外型及长相跟佟陌桑很像的婢女,故意在偷窃文府地契及巨额银票时,让文老爷发现行踪。
文老爷气极了,下令要文仲爵搜柴房,文仲爵在佟陌桑的枕头下,搜出了文府的地契及巨额银票。
他睁大眼,厉声质问佟陌桑。“文府的地契及这些银票真的是你偷的?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是为了报复我及我爹吗?”
他不愿相信她真的是偷窃者,但罪证确凿,他想自欺欺人也办不到。
尤其,目击者还是爹爹,他就算想质疑也找不到理由。
“我没有偷文府的地契和银票,请你相信我。”佟陌桑苦着一张脸,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。
“人证物证齐全,你还想狡辩?说!你偷这些东西,是不是为了报复我?”他咄咄逼人的质问,眼中没有一丝温度,像结了一层冰似的。
她的偷窃行为,实在教他失望透顶,尤其她死不认罪,更让他为之气结。
“我来文府就是为了赎罪,怎么可能因为想报复而偷窃?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来。”她信誓旦旦的保证。
“你实在太狡猾了,逐步取得我的信任后,才又狠狠的打击我。”他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,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。
“不!我不是这种人,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。”她哽咽着,欲哭无泪。
第10章(2)
这件事,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她。
在文府,最恨她的人就属夏华月,难道……真是夏华月故意栽赃给她的?
她直盯着夏华月的脸,然而,她却一脸镇定如常的模样,没有流露出惊慌或者心虚。
“你背叛我,辜负我对你的信任,这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。”他气愤的咬牙,浑身因为怒气而紧绷着,瞳眸深处甚至透出一股骇人的恨意。
她破坏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拾回的感情。
今后,他绝对不可能再相信她了。
文老爷见两人争执不下,便主动开口建议。“爵儿,将她送官严办吧!是非曲直自然有人替你主持公道。”
文老爷巴不得见佟陌桑受到报应,以解心头多年来累积的怨恨。
“送官严办?”他喃喃自语,眉头紧锁。
万一知府大人是个不分是非黑白,就将人治罪的贪官污吏,她岂不是要白白受罪?
一想起她可能被刑求,他的心头就闪过一抹不舍。
她又不是罪大恶极的匪徒,压根不需要惊动官府。
“爵儿,事到如今,难道你对她还有感情?舍不得将她送官严办?”文老爷瞠大眼,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瞪着他。
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情用事了?
佟陌桑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咒?
“爹,孩儿只是认为,文府的地契及银票虽然被偷,但很快就找着了,并没有什么损失,何必惊动官府?这样对文府的名声也不好。”文仲爵就事论事的解释,想表现自己对佟陌桑没有任何私心。
“你不报官抓她,岂不是太便宜她了?万一她又故态复萌,咱们文府早晚会被她给搞垮。”文老爷忧心忡忡的说。
在场的家丁奴仆,全都睁大眼看着文仲爵,想看他会做出什么决定。
他思忖了片刻,才缓缓的说:“只要将她赶出文府,她就没有机会再动歪脑筋了。”
他说这些话时,表情是沉重而复杂的。
时势所逼,让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赶她走。
佟陌桑在一瞬间红了眼眶,她吸了吸鼻子,低声下气的哀求。“仲爵,求求你别赶我走,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会证明自己是清白的。”
一旦出了文府,她就很难再回来了。
一想到今后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他,她不禁悲从中来,双眼弥漫着一层水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