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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页

 

  被一把拉上马背的汝鸦吓得脸色苍白,赶紧低下身抱紧马脖子,她可从来没骑过马啊!

  但尽管她都快要吓破胆了,仍然是不肯叫怕、不肯认输。

  他也是,晁无瑾也是,这些有身份的人难不成都时兴在晚上活动吗?没一个把夜禁放在眼里的。

  “求我!”李旭忽然道。

  什么?汝鸦一脸茫然。

  “只要你求我,我就放你下去,要不然,你就得跟着本皇子一直跑,直到我舒心为止。”

  这个混帐!

  “谁说我一定要听你的……”她突然身子一歪,奋力地想从危险的马背上跳下。

  千钧一发之际,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,将她扣在双臂间。

  她惊魂未定的抬起头,看见的是七皇子狂怒的脸。

  “你找死吗?”李旭被吓出一身冷汗,在她的耳边咆哮着喊。

  “让我下去!”她拼命扭动着身子,愤怒不输给他。

  “你总是不听话,对我,你只会反抗。”他有些唏嘘,不过还是让大黑马的速度缓了下来。

  最后他们在山坡上停下。

  大黑马经过奔驰后,快乐的吃草去了,可汝鸦一点都不觉得黑漆漆的晚上到这里来有什么意思。

  第一印象果然都是不准的……好吧,这位皇子给她的第二印象也实在不怎么样,差点把她一颗胆子给吓破。

  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,她躲到一边想安抚一下自己的情绪,哪知道人影横挡住她。

  “谁让你转身过去的?谁准你站那么远?”

  对上他愤怒的脸,汝鸦顿觉几分委屈,“我们要一直这样对彼此张牙舞爪吗?若是如此,那你又何必要我出来?”

  “这就要问你了,为什么你就是吝于给我一个微笑,不能只专心于我?”

  “你胡说些什么?不可理喻!”

  顿了下,李旭忽然道:“今天是本皇子的生辰。”然而他却从华丽喧闹的宴会中跑出来,不自觉地去到她那里。

  “生辰?那么一定很多人祝贺你喽!收到礼物不高兴吗?”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,生辰就是母难日,有颗寿桃吃就很了不得了。

  “哼!他们有哪个是真心的,收受礼物若还要担心对方是不是别有目的,不如不要!”

  这样啊……

  汝鸦懂了。人心诡谲善变,宫里更胜一筹,晁无瑾从皇宫回来后也是满脸失落,而这位七皇子此刻一脸的迷惘,哪还有之前的狠色暴戾。

  她幽幽叹了口气,此情无关风与月,只是一种单纯的心软。

  “我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,什么礼物也没带,不如……我唱首歌给你听?”她笑得诚意十足。

  李旭点了点头。

  清清喉咙,她很认真地唱了起来,“金银花,十二朵,大姨妈,来接我,猪挑柴,狗烧火,猫儿煮饭笑死我。东西街,南北走,出门看见人咬狗,拿起狗来打砖头,又被砖头咬了手。”

  “人咬狗?嗤!亏你想得出来,鬼话连篇!”李旭何曾听过这种民间流行的儿歌,自然噱倒,一笑泯了方才的不愉快。

  “生辰快乐!”知道他也只是个想要温暖的孩子,汝鸦大方地伸出双臂抱住他。

  李旭如遭雷击,目光霎时僵凝。

  她的身上有种香气,不是魔香不是檀香,也不是他在皇宫里闻过的任何香味。

  他不知道她从小就浸润在制香的家庭里,久而久之,身上便带着一股能宁人心神的气味。当然,不亲密接触是闻不到的。

 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秘密。

  汝鸦抬起头来,刚好看见他仓促的别开眼。

  “我送你回去吧。”他嗫嚅。

  这次,李旭安全的把她送上马背。

  “坐稳,不要怕……就是这样,跟随着大黑的步子节奏就不会被颠下马、踩成人泥了。”

  想不到汝鸦习惯了马背上的颠簸,慢慢的大胆坐稳后,她竟然掌握了诀窍,学会了骑马,她大乐不已。

  “你确定还要回去?你看起来不太得宠,我把你劫了出来,抱璞也不管你的死活,不如你就跟了我吧?”她的笑让他看得别不开眼。

  “无聊!”

  “人生岁月,只求唯一,但日子久了也难免乏味,不是吗?”

  “别告诉我你贵为皇子,身边却没有侍寝的小妾或通房。”她很明白王公贵族没有从一而终的观念。

  “可多了,本皇子九岁就收了四个侧室,如今得编号才能认得人。”

  遑论真假,汝鸦都无言了。

  他们回到官舍时,夜已经很深了,李旭见她毫不迟疑的进屋,也只好落寞的重新跃上马背,驾马离开。

  马蹄响起的同时,风中飘来他低低的叹息——

  “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……不漂亮也不迷人……我该怎么办……”

  因为太仓惶的进屋,一踏入院里,汝鸦便直直地撞上一堵人墙,差点没往后倒。

  人墙霎时抓住她的肩扶稳她,她感觉到那人满手的凉冷。

  “无瑾大人?”她有一丝迷惑,天都快亮了他在院子里做什么?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裹着一层水雾,看样子好像在外面站了一夜。

  “回来了?”

  她点头,小小打了个哈欠,“你在观天象吗?”

  他不置可否的应了声,从她出门他就守在这里,直到她回来。

  为什么要执着于这种无意义的事他不知道,可脚就是动不了。

  见识过后宫种种争宠的可怕手段后,令他对女色方面非常冷淡,无心在朝为宫,也无意于家庭婚姻。

  从小就决定了的命运,他只要顺着道路往前走就可以,把红尘俗事了了之后,他就要回山上的道观去,在那里终老一生。

  丁是丁,卯是卯,绝无转圜。

  但他越来越气自己,仿佛有什么正在逐渐失去控制中。

  晁无瑾一个眨眼,把心思尽数敛去,收回手转身进屋。想当然耳,汝鸦也像只小狗似的跟着他后面走了进去。

  “我要梳头,梳过头才能上床睡觉。”

 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,汝鸦的瞌睡虫跑了点。“什么时候立下的规矩啊,要梳头才能睡下?”

  “就方才。”

  “你、你……”他就是有本事一句话惹恼人,偏她又不知拿他如何是好。“要梳头是吧,我梳就是了。”

  进到屋内,她让他坐下,抽起他胡乱束发的簪子,一头黑发随即如瀑般流泄下来。他的头发细软却又乌黑透亮,不管怎么看都令人赞叹,呼吸为之所夺。

  “我要用今天买的栉子梳头。”

  那是一把纯乌木做的梳子,一体成形,通透黑润,在市集时他一眼便中意,拿了就走。

  “是。”她遵命。

  看他乖乖低头闭眼的模样,她不禁又有些心思动摇。第一次替他梳头后,虽想着别再梳了,可每次他一开口,她便又忍不住。

  他的好看不用多说了,不管任何神情举动都能勾动她的心,甚至连他的指尖她都觉得漂亮。

  她真的无药可救了。

  他非常喜欢每天这短短的一段时间,她总是非常温柔细致的为他梳理头发,从来没有弄痛过他。

  因为要睡觉了,汝鸦并没有为他盘上什么装饰。

  “这样满意了吗?”

  “还可以。”

  “那……祝你好梦喽。”转身离开,她轻轻的掩上门,叹息一声。

  如果她不是十八岁,而是五十岁、六十岁就好了,若是那样的年纪,她就能心如止水,不会让自己一颗心爱慕得无处可去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心事朦胧又酸涩,那样的椎心,她快要负荷不住了,怎么办?

  第5章(1)

  窗外,天色已明。

  不知打何时起,七皇子李旭变成他们家的常客,从来叨一杯茶喝、路过,到干脆过夜,最后演变成把西厢房据为已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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