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刻,湖绿色衣裙荡漾开来,邬亦菲没命地狂奔而去。
开什么玩笑,谁要死在这呀?
对方见状,气怒的哇啦了一句,立刻追了上来。他们说什么,邬亦菲当然听不懂,也没心思弄懂,这种生死关头还有什么比逃命更重要?她本想往人多的地方躲避,但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,胡乱奔跑的结果是越来越偏僻。
老天,我邬亦菲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要这样对她?她一边没形象地狂奔,一边在心中质问苍天。
肩膀猛地一阵刺痛,她知道自己定是中了暗器,上面有没有毒她没空去查看,但几乎可以感觉到鲜血在喷涌,她暗咒一声。这样奔下去,不但逃不掉,她还会先因失血过多而倒下。
对方出手如此毫不留情,看来是要她的命,他们绝对不是绥靖侯府的人!
突然,膝盖一软,她整个人失去平衡,顺着山坡滚了下去,头部被重重撞击一下。
不要昏、不要昏,会死掉啊……
突然,金光破空,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诡异的眼。
“蠢小羽……”
还知道回来啊!松了口气,她陷入沉沉的昏迷之中。
失去意识前,她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住。只是,怎么可能?笨鸟那两只翅膀哪会这么轻柔地抱人呢……
邬亦菲以为自己还在作梦。
额上撞得不轻,眨个眼都会疼,臂上的伤口似乎被处理得极好—好到已经没什么知觉了。只是她记得胸口并未受剧烈的撞击,那这种闷闷的感觉是……
她忍痛挪了挪身子,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容颜。原来胸口压着的是这个男人的手,怪不得感觉这么重啊,呵呵……
呃,男人!
顾不得疼痛,她挣扎着起身,男人被惊动,猛地睁开眼。
于是,四目相对,近在咫尺。
男人似乎惊喜交加,看在邬亦菲眼中却益发觉得诡异,她不解地瞇起眼,“你……”
“亦菲!”他飞扑向她。
噢!她发出痛苦的低吟,眼前诡异的情况尚可忍受,但身上被扯动的伤口就让人痛不欲生了。
这男人是禽兽吗?她都伤成这样,他还能兴致勃勃地“扑”上来!
“疼……”
男人终于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吃痛声,赶忙起身,眼中满是歉意。“抱歉,我见妳醒了太高兴才……”
邬亦菲根本无心听他解释,身上痛得要死,头晕沉沉的,一时还无法适应眼前的环境。
“我怎么了?”
男子一怔,他还以为邬亦菲醒来第一句会问“你是谁”,结果竟是“我怎么了”。
看来她忘的比他以为的还要多。
“妳受了重伤,浑身是血从山坡上滚下,还好我及时赶到,那群杂碎已经被赶跑了,妳别怕……”说到这,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森冷。“他们竟敢伤妳,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!”
邬亦菲一边听,一边努力地搜索自己脑海中的记忆。
受伤?
嗯,的确有这回事,就算脑子记不得,身上的伤总不是假的。可那些人,她似乎并未见过,至于得罪……不知道,反正她得罪过的人绝对比帮助过的要多就是了。不过这些都不是很重要,目前最重要的是,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—
“请问……我见过你吗?”她终于问出口。
男人有张很不错的皮相,俊眉星目,鼻子挺拔,嘴唇厚薄适中,不说话时很有味道,可一说话—唇角上扬,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,显出些许稚气。
男人似乎并不意外,笑了笑,“我是羽昶欢。”
“噢,羽公子。”
好了,她确定这个名字自己听都没听过。正当邬亦菲准备告诫这位救命恩人别随便占病患便宜时,他却继续道:“不过妳熟悉的是我另外一个名字……”
皱眉,小小的动作扯动额上的伤口,她却无暇顾及疼痛,因为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。
第1章(2)
羽昶欢俯身在她耳边,温热的气息吹得她有些痒。“不记得了吗?以前,妳习惯叫我—小羽。”
邬亦菲打了个冷颤,接着开始回忆事情的起因似乎是—她莫名遭到一批人的追杀、失足,最后……
她记得自己看见了一对金色的瞳仁,本来以为是小羽那只笨鸟,如今想来,绝、对、不、是!
她猛地瞪向笑得灿烂的羽昶欢—黑色的,不是他。
“啊,对了,你刚才说……你是谁?”她当自己没睡醒,听错了好了。
羽昶欢一脸激动地握紧她的双手,“亦菲,我是小羽!”
还来?邬亦菲很想不顾伤势的吐血给这个疯子看。
她甩开他,“你是哪里来的疯子?”
“我不是。”
“那你是什么?”
“小羽,羽昶欢。”
“去死!”她终于忍无可忍开骂,“我家小羽是一只金翅鸟!”
金翅鸟,传说中象征吉祥的神鸟。鲜少人知道这种鸟是真实存在的,而幸运的她就拥有一只—不过还是只雏鸟,所以平日就像只连飞都不会的小鸡,只有关键时刻才会现出原形。
毕竟是珍稀的动物,为了不引起骚动,邬亦菲只有在情急时刻才会动用。
不过,她从未听过金翅鸟可以化为人形这种说法,所以—
她冷下脸,“不要再开玩笑了,你救了我我很感谢,但你到底是谁?说清楚,否则你的热心,我不接受!”
接下来,可怕的事发生了。
羽昶欢眼中的欣喜渐渐隐没,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落、伤心、无奈等情绪,像在控诉她的始乱终弃。
等等,为什么要这样看她?邬亦菲头疼。天哪,那种被抛弃的眼神,还真有些像当初被她忘记时的小羽。
“亦菲……”
羽昶欢一开口,邬亦菲就觉得自己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。
“妳真的不记得我了吗?”
真的是好心酸、好委屈的声音,而且让人好有……罪恶感。
邬亦菲闭起眼,使劲地想,可她本来就忘性大,对于陌生的脸几乎没有能力记住。
“亦菲……”
邬亦菲想哭了。别再为难她了,她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嘛……
“对不起。”
羽昶欢正演到兴头上,闻声一怔,看见邬亦菲眼底深深的内疚。
他关心地探了探她的额头,“怎么,不舒服吗?”
邬亦菲摇头,面有愧疚。“对不起,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。”
她记不住人的面孔,有时候连熟人都会忘记,她也不想这样,已经很努力地在矫正,可是没有办法。每次看到别人面对她时那种失落的眼神,她都很难受。
羽昶欢心底一软,眼神柔和起来。
真是的,他明知道她很在意这点,干么还逗她,看她难受,最心疼的还不是自己。
“没关系。”
她还是老样子,外表冷漠,却又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他俯身在她唇上“啾”地轻啄一下,笑了笑,“真的没关系。”
忘记了,重新认识就好。
被他一吻,邬亦菲只觉得脑子“轰”的一声炸开。
邬亦菲伤得比自己想象中要轻,原本躺个三五天就能下床,可是事实上直到半个月后……她才正式下床走动。原因,自然就是那个平空冒出的羽昶欢。
就像此刻—
“亦菲,妳伤刚好,我扶妳。”
“放手,你没有骨头啊!”她冷冷地睨着假借搀扶之名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,头枕在她肩上的登徒子。
“亦菲……”撒手—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击。
邬亦菲将狼爪拍开,闪身离去。
半个多月,早免疫了。
这家伙根本就是吃定她心软,老拿同一招对付她,偏偏她还很没用地吃这一套。就像现在,羽昶欢又不屈不挠地“挂”了上来,而她已经懒得再骂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