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微臣必定不负皇命。微臣多谢皇上不杀之思,多谢皇上不杀之恩。”话还没说完,邱太医又再次嗑了三个大夫的响头,直到这时才总算松了口气。
“下去候着吧,人醒了之后,本王会让人再传唤你的。”轩辕禘状似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。
“是,微臣这就告退。”撑起有些瘫软的双脚,邱太医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退出轩辕禘的寝宫。
直到确定人走远了,孙童才到花厅谨慎的将门板关上,然后再快步回到轩辕禘的身边。
“皇上英明,事情果然不出您所料,那些太医真的有问题嘛!”他压低嗓音激动说道,满脑子已经开始想着该怎么对付那两人。
谁知轩辕谛却没有理会他,只是静静描摩着铃星秀丽的蛾眉,顺道替她揉开即使在昏睡中也紧蹙的眉头。
第6章(1)
太医来是来了,她却必须继续煎熬下去。
而接下来,她还必须更苦、更疼、更痛。
眼看轩辕谛始终沉默不讲,孙童连忙闭上嘴巴,不敢再出声,直到轩辕禘为铃星盖妥衾被离开床畔,他才敢迫着他来到窗边,小心冀冀的再次开口。
“皇上,张太医和邱太医分别是太后和四皇子的人,您想太后和四皇子会不会也和那帮虫子有什么关联?”
“猜也没用,往后就会知道了。”轩辕禘双手负后,动也不动看着窗外,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,唯有浑身绷紧的肌肉泄露出他的心绪。
忍耐了三个多月,事情总算有了进展,终于有两只虫子走进他设下的瓮中,接下来他们想做什么完全不难猜,唯一困难的是该怎么把其他虫子也引到瓮里,将他们一网打尽。
“查出她中的是什么毒了吗?”他话锋一转,忽然将话题调回铃星身上。
“……回禀皇上,还、还没呢,不过倒是问出了一些眉目。”孙童偷偷觑了轩辕禘一眼,没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。
“说。”轩辕禘命令。
“是。”孙童低下头,这才吞吞吐吐的继续道:“奴才曾派人问过谙毒的大夫,那大夫说……说以铃星姑娘发作的次数间隔来看,那毒性应该是……应该是侵蚀得不浅了,照这情形下去,铃星姑娘铁定撑不过三个月,若是身子骨柔弱,恐怕……恐怕还要更快。”最后一句话,他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着,就怕轩辕禘会大发雷霆。
“是吗?”谁知他只是轻应一声,脸上依旧波澜不兴,唯有负在身后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,发出惊人的喀啦声响。
孙童吞了吞唾液,屏着气安静了好一会儿,才敢又开口:“话说回来,皇上真打算要让那两只虫子为所欲为?天晓得那两只虫子又想对铃星姑娘使出什么招数,不如派个武功高强的宫女跟在铃星姑娘身边,一来保护铃星姑娘,二来也可以监视那两只虫子。”
“不,不用。”轩辕谛迅速否决。
“啊?”孙童重重一愣,不禁错愕的瞪大眼。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“缝隙愈大,那帮虫子才会愈快钻进陷阱里,总之先查出她体内的毒,然后尽速将解药带回宫内,最好将熟悉那毒药的大夫也找来。”轩辕禘眯起眼,不容置喙的说道。
“是。”孙童心神一定,立刻点头。
“还有,派人日夜监视那两只虫子,顺道调查这儿个月来他们私底下去过了哪里、和谁见了面、做过什么事,愈详细愈好,而且要快!”
“奴才知道了。”
“另外派人盯住梅妃,不许她再靠近铃星,再坏了本王的计划。”
“是,奴才这就去办。”孙童一个鞠躬,随即转身办事去。
直到门扉被人关上,轩辕禘才转身走到一方檀木柜前,自里头拿出一瓶药膏,到床榻边替铃星上药。
粗糙的指腹沾了些许膏药,用最轻柔的力道抹上被她咬伤的下唇,每抹一次,浓眉就会纠结得更紧。
这场仗还没打完,接下来才是关键,同时也是她最危险的时刻,然而这一切却必须靠她自己去面对。
以她的智慧胆识,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决,他只担心日子拖得太久。
那帮虫子狡猾奸诈,倘若错过这次机会,不知又会如何的藏头藏尾,私底下又要干出什么坏事,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趁这次机会彻底的斩草除根。
只是光要引出那两只虫子就花了三个多月,接下来不知还要再忍耐多久才能捉到其他虫子。
这样下去,她的身子只会愈来愈斑弱……
上药的乎掌蓦地一僵,他看着她苍白虚弱的小脸,忽然浮出一抹自嘲的笑。
这不知是她第几次头疼,从头到尾她叫都没叫上一声,而他不过才看过一次她毒发的模样,竟然就动摇了起来?
在他不惜诱兄弑父,谋朝篡位,杀了成千上万的人命后,竟然会为了她而惊慌失措?
可笑……可笑……简直可笑!
不过才三个多月,这小女人竟然就如此影响他,轻而易举的让他失去冷静,他对她。究竟迷恋得有多深嘟?
铃星又再一次的在轩辕禘的怀抱中苏醒。
当她睁开眼,就发现四周一片阅照,连窗外也只有淡淡的月光,没有任何一盏灯火照明,显示出她这一晕,竟然晕了整整一日。
“头还疼吗?”
黑暗中忽然传来轩辕禘的嗓音,原来在她睁眼的刹那,他也清醒了。
香郁的身子微地一僵,她缓级抬起头,对上他在黑暗中也显得炯亮的黑眸。
三个月来即使他吃尽她豆启,不知抱着她度过多少个夜晚,她就是不习惯他那充满占有的姿态。
他霸道邪佞,全身上下都充满着危险,总让她有种被侵略的忐忑,却也有一股自相矛盾的安全感。
他或许吃尽她的豆腐,但从来没有趁人之危在她睡梦中对她不轨,反倒还大方出借手臂和胸膛。夜夜让她睡得安稳香甜。
就是这股隐约细微、不着痕迹的温柔,让她感到安心。
但也因为这股温柔,让她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更柔软、更珍贵、更动人的真心,除了演戏,他对她不全然尽是虚假,因此当她知道他将她当作棋子,不顾她的死活利用着她时,才会那么的愤怒。
不知不觉间,她竟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期待……
“怎么不说话?莫非头还在疼?”得不到回答,轩辕禘只好又问一遍,同时伸出大掌抚上她的太阳穴,理所当然的打算为她缓减疼痛。
“好多了。”谁知她却迅速转过头,挣开他的怀抱坐了起来,语气不如以往恭敬,反倒多了一股冷淡。
他挑眉,即使在然暗中也能精准捕捉到她眼里的怒火。
“本王倒是不晓得你有下床气。”他似笑非笑,只好也缓缓的坐起身。
“我并没有下床气,只是中了一种慢性毒。”她平铺直叙的说逍,首次没在他的面前自称奴婢。也是首次一语道破彼此之间的阴谋。
轩辕禘的眸光一闪,盯着她不再柔顺的小脸。
而她也笔直盯着他炯亮的黑眸,目光无畏无俱。
沉默在彼此间蔓延,接着他勾起嘴角,缓缓撩起她一琳充满馨香的发。
“为何这么说?”
“因为我终于想通你独宠于我的理由。”她抢回自己的长发,不再容许他胡作非为。“因为只有我,能让某些人松懈心防。”
他再次挑眉,嘴边的笑惫却是更深。
“你什么时候想通的?”
“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锥桩阴谋的?”她不答反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