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语气好心满意足,却让封易蕊的眉心全纠了起来。
“你既然舍命救我,我为你担忧也是应该的。”封易蕊下意识回避燕子柳深情款款的眼神。
明明是同样一双相似的眸子,可被燕子柳这一看,她却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。
“这样……就足够了……”听到她的说法,燕子柳心满意足的说道,他的双眸因疲累而缓缓合上,虚软的身躯跟着自然地靠进她的怀中,“我就知道总有一天,你会瞧见我的。”
苍白的唇蠕动着,那声音虚弱到封易蕊必须仔细聆听才能听清楚,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,可封易蕊却还宁愿自己听不真切。
她知道大少爷心仪于她,可惜她那颗心,始终落在燕怀柳身上。
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好不容易处理好燕子柳的伤势,因为救命之恩,封易蕊自是亲手照拂,不假他人之手。
可才送走大夫,罗总管便传来令人更加震惊的消息--燕怀柳竟被打入天牢!
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,封易蕊四肢百骸的血液全都凝结,一颗心像是被人重重击了一拳似的,疼痛难当。
她傻愣愣地瞧着罗总管,多希望他能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。
大少爷突然受伤,二少爷失势被关,燕府顿时掀起莫大波澜。
“唔……”
心头沉甸甸的封易蕊,忽闻榻上转来的呻吟声,连忙收起沉重的思绪,走回榻前。
她才在床榻前站定,燕子柳的双眸已然睁开,其中的深情款款再也不内敛的泉涌而至,可此时心烦意乱的封易蕊,却浑然不觉。
“你还好吗?”
“我……咳咳咳……”才开了口,还没来得及说上话,一阵剧咳就已连串响起,封易蕊只好匆匆倒了水,小心喂着燕子柳喝下。
好不容易顺了一口气,燕子柳忙不迭地伸手握住封易蕊的纤手,开口问道:“发生了什么事?你的脸色好难看。”
“燕当家被打入天牢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震惊低喊一声,燕子柳强忍剧痛,挣扎着坐起身,“痛……”
“你别急着起身,好好休息……”她小心将他身子压下,“郭家与其同党联名上疏,要求皇上治燕当家的罪,皇上不敌舆论,便将燕当家打入天牢,现在府内上上下下全都乱成一团。”
封易蕊真恨不得能飞身入天牢,将燕怀柳给救出来。
“这……这可怎么办?”
“你先担心,我已经派罗总管去打听情况,你只管好好养伤就是。”
“这怎么行?这燕氏一族不可一日无主,蕊儿,你替我招来族中长老,咱们可得好好商议如何营救怀柳。”
“咦?”燕子柳的话让封易蕊轻逸一声,望着他的目光也多了惊讶。
“怎么?有何不妥吗?”
“我以为……你心底是恨着燕当家的。”
没错,之前燕子柳认定是燕怀柳暗地杀了他的娘亲,怎么如此轻易放下心底的仇恨,愿意尽一己之力营救燕怀柳?
“因为……我明白你担心他,为了不让你忧心,我只好救他。”定定望着封易蕊,燕子柳一脸真诚说道。
不同于燕怀柳说爱时心头的慌乱和跃动,封易蕊对燕子柳的真情告白,只觉得沉重,于是在略加思索之后,她凝望着他,认真说道:“大少爷,别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,你与我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”
早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全兜在燕怀柳的身上,封易蕊更不愿意燕子柳再浪费心力,于是顾不得他还有伤在身,封易蕊直言说道。
闻言,燕子柳神色明显一黯,却仍然努力打起精神。
“没关系,我始终相信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的道理。”这份感情早已深陷,压根就不是他自己说放就能放的。
为了她,饶是入了魔道,他亦不悔。
“可……”
封易蕊还想再说什么,燕子柳却已先一步挥了挥手,不让她再多说下去。
“你快去召集族中耆老,我得快快与他们商议此事,否则天牢都是郭家的势力范围,燕怀柳在哪儿多待一日,只怕就要多受一天的苦,他若多受一天的苦,那么你也要多受一天的苦。”
“你……”
可惜燕子柳这份深情,她一丁点儿也不能回报,她的心就那么大,兴许早在燕怀柳决定将她救回燕府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牢牢锁在燕怀柳身上,而不自知了。
水眸缓缓看了满眼诚恳的燕子柳一眼,封易蕊不再多语地走出门去。
第8章(1)
瞪着眼前佳肴,封易蕊却一点胃口都没有,才不过短短三天时间,却像过了三辈子似的,封易蕊整个人瘦了一大圈。
“小姐,好歹你也吃点东西,要不饿坏了身子,那可怎么好?”
殷勤的布着菜,被燕子柳指派来服侍她的圆柳声声劝着,可那布好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摆着。
“燕当家哪儿有消息吗?”
已经三天了,打从亲族大会之后,她就满心以为凭着燕家实力,要从天牢救出一个人绝对不是难事。
可她左等布等,始终等不到燕怀柳的归来,一颗心渐渐开始起疑,却理不出究竟哪儿不对劲。
她甚至已经嗅出阴谋的味道,只因这一切着实来得太过巧合。
再加上那日她明明就见那黑衣人一刀刺进燕子柳的胸膛,他虚弱得几乎倒地不起,可这几日却不见燕子柳有丝毫病容,甚至在整并燕家商行时,还透着一股平素从未见过的霸气。
想到这儿,她忍不住怀疑,那伤究竟是真是假?
再加上燕子柳口口声声喊救人,却不见丝毫动静,镇日忙着接管燕家旗下所有事业。
种种怀疑开始在她的心底生根,也让她忍不住猜忌。
“没有任何消息。”怎会不知道封易蕊在盼的是什么,圆柳酣厚的脸庞晃了晃,心里亦是同等焦急。
“那燕大少爷在于啥?”
“大少爷同各个商行的管事会面,这几日大少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,和以往悠哉的模样全然不同。”
圆柳不敢说的是,以前看似温和的大少爷,如今竟让人觉得阴沉,每回见着他瞧着封易蕊时,那种想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,她的鸡皮疙瘩便直冒着。
“怎么,连你也察觉不对劲?”看来心中那份担忧,绝对不是她的错觉。
不行,她不能再放任事情这样下去了。
可如果事情真如她心中所想的话,那……就糟了。
如今燕府的势力因为燕怀柳被打入天牢,而逐渐被鲸吞蚕食,族里人个个都是墙头草,一见燕怀柳失势,便全往燕子柳那头靠了过去。
而几个向来对燕怀柳忠心耿耿的仆佣,也在极短时间内都被遣走。
可……即使势单力薄,她也得试试。
霍地起身,封易蕊的眼神不再旁徨,反而带着一抹坚定。
如果燕子柳以为她会坐视不管,那他就真的大错特错,就算拼了命,她也不能让燕怀柳死在天牢之中。
“圆柳,我得要你帮我个忙。”势单而力孤,她很清楚单凭她一人之力,只怕要靠近天车比登天还难,所以她得找人帮忙。
“小姐,有事您尽管吩咐。”
倾身,封易蕊小心翼翼地在圆柳耳际低喃几声,只见圆柳的头儿频频点着,就在封易蕊才交代完,燕子柳的身影却忽然像鬼魅般悄然无息地出现在门口。
“在说什么呢?”
燕子柳双眸定定审视屋内两人,但封易蕊也不是省油的灯,状若无事的朝着燕子柳甜笑着。
“只不过是话话家常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