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怎么也想不透,钱敬丰为什么会在十年后打电话给他,还说一直在注意着他们?!
“还有,你父亲公祭时我正好有重要的私事,没办法去上炷香,我一直很愧疚,所以……”
“我不是说了,已事过境迁,都没什么好提了。”黎昊东淡淡回道:“直接说重点吧。”
“听说你母亲去世了。”
“对,两个月前。”他眯起眸,不懂钱敬丰提到这事的目的。
“我也知道你大学毕业也服完兵役了,所以我希望你能来我这里工作。”他说出了真正的目的。
“你那里?做什么?”他的一言一语都让黎昊东产生怀疑。
“我开了间园艺坊,虽然只是种花莳草的地方,但生意还真不错。”
自从钱敬丰打探到他大学念的是园艺方面的科系后,便从科技公司退了股,自行在台北近郊开了间规模不算小的园艺坊,里头有他精心培育的盆栽与小树,美丽的花儿更是应有尽有。
黎昊东突然发出几声冷笑,“没想到你连我是哪间大学毕业的、念的是什么科系都打听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打探你的隐私是我不对,但我急需像你这样的人才。”
他清楚黎昊东在校成绩非常好,更是以该系第一名毕业,深得师长的喜爱。
“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呀!是希望我跟我爸一样去你那里做苦力,任劳任怨,死了之后却一文不值吗?”黎昊东的每句话都是如此酸冷,不难看出那件事在他心底造成多大的影响。
“你误会我了。”钱敬丰轻叹口气,“那件事发生不久后我曾私下见过你母亲,想补偿你们一些钱,但被她给拒绝了。”
“我妈拒绝得很对,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。”黎昊东闭上双眼,“算了,我要挂电话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钱敬丰急着喊住他,“你是不相信我的诚意吗?”
“什么诚意?如果我要你全部的财产你会给吗?”他随口胡问了句。
“当然没问题,可你愿意接受吗?”钱敬丰立刻回道。
“你……”听他这么说,黎昊东的表情瞬间僵住了。
“别误会,我完全没有戏弄你的意思,我说的句句是实话,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。但是,我真的需要你的才能,希望你可以摒弃对我的不满,过来帮我。”
钱敬丰卑微的言词让黎昊东忍不住蹙起双眉。
“不必了,学我这行的人多的是,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。”
“别这么说,你能不能考虑一下,或是先来这里看看,等你看过之后再决定?”没想到他居然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。
黎昊东微微勾起嘴角,突地改变主意了,因为他很想知道钱敬丰为何这么希望他过去工作,究竟有何企图?
半晌之后,他便回道:“好,我找时间过去看看。”
“那太好了,我晚点儿会将这里的地址发给你,你随时都可以过来。”钱敬丰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嗯,就这么说定了。”挂了电话之后,黎昊东走到窗边,看看外头的景色。
原本打算留在当地工作的他,是否该改变行程与计划了呢?黎昊东的心在这瞬间全乱了。
***
一个星期之后,黎昊东依钱敬丰所给的地址,来到了这座园艺坊。
看着大门口用原木做成的木牌刻上“钱家园艺坊”,再望向里头一片花木扶疏的景致时,他不禁却步了。
他从没想过这辈子还会与钱家有所牵扯,因为一想起他们就会想起父亲,以及母亲近年来的消极,所以他从不愿回想起这段悲惨不堪的回忆。
可是人算不如天算,今天他还是踏进了这里,属于钱家的地方。
他站在门口踌躇之际,钱敬丰正好出来,先是疑惑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,最后终于认出他。
“昊东,是你吧,我请人调查你时看过你的照片,现在的你变得更成熟了。”
黎昊东也望向他,然而他的眉心却紧锁了起来。虽然事隔多年,可当初那个站在偌大客厅中挺拔又自傲的男人仍令他记忆犹新。
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钱敬丰,脸上除了有岁月刻划的痕迹之外,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憔悴。
“你却老了。”他直言道。
“哈……”钱敬丰大笑道:“是呀,我的确老了,快……快请进。”
黎昊东随他进入后,先在里头逛了一圈,发现里面的花花草拿、树木盆栽的确不少,而且这地方整理得非常井然有序。
走进里面的一间三楼洋房后,钱敬丰请他先在客厅稍坐,“喝茶还是饮料?”
“都可以。”
“那就来杯冰绿茶吧。”接着他便朝里面喊道:“小雨、小雨,快倒杯冰绿茶出来。”
第1章(2)
不一会儿,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女生端了杯茶出来,看看黎昊东便将茶搁在他面前,“请用。”
“她是我的女儿钱优雨。”钱敬丰又对优雨说:“他是黎昊东,以后会在我们这里工作。”
优雨望着他好一会儿,这才上前朝他伸出手,“以后就请多多帮忙了。”
“很抱歉,我还没决定留下来。”他并没伸手,而是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瞧。
他记得她,她就是那晚对他露出一双水汪汪大眼的女孩,虽然事隔多年,但她那亮眼的五官依旧没改变多少。
只不过她似乎健康多了,当年的她脸色惨白得就像朵褪了色的花,不堪一阵风扫过。
“那么需要我带你四处看看吗?好让你尽早下决定。”钱敬丰又补上一句,“至于薪水方面,我可以给你外面大公司主管级的薪水。”
“需要这么急吗?说句老实话,我过来只是抱着一份好奇而已,并没要来这里工作的意思。再说,你该知道我对你一直很不谅解,你这么做不怕是引狼入室?”他干脆直接问出心中疑惑。
“我不怕。”钱敬丰微笑道:“就像我之前在电话里说的,你就算拿走我所有的财产都没关系。”
黎昊东重重吐了口气,接着漾出一抹笑,“看来你们是不肯说出自己的企图罗?”
“我们没有企图,只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们。”这回说话的是钱优雨。
从她一见到黎昊东开始,眸光就不曾离开过他,因为她对他抱着一份藏了十年的好奇,好奇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,为何姊姊一直对他念念不忘?
他看向了她,与她对视了一会儿,便对钱敬丰说:“薪水就照一般行情,我不想听见有人在背后说我享有特权。”
不知为何,在听见她说的话、看见她那张同样急切的神情,他却答应了。
因为这让他更疑惑了,而既然要解开疑惑,留下来就是必然的。
闻言,钱敬丰总算松了口气,“好,都依你,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小雨。还有,我偶尔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,不在的时候任何事都交给你作主。”
“交给我?”不是他多疑,实在是他们的行为让他愈来愈困惑了。
“是呀,小雨是个女孩子,大学刚毕业什么都不懂,还是得靠你多出点主意。”钱敬丰看看表,是该去医院的时候了,“那我走了。”
“钱……”黎昊东想喊他却不知该怎么称呼,只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了。
优雨对他扬起笑容,“我爸这一去可能要三、四天,或许得更久,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。”接过他的行李,她便往楼梯走去。
黎昊东赶紧拿过自己的行李,“我的东西太重,自己提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