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似血。
苏州城内某处房间里,燕大娘正拚命捶打着门板,大声吼道:“放我们出去,放我们出去!”
“春娘,你别白花力气喊了,他们既然把咱们抓来,就不会轻易放了咱们。”燕三泰劝着妻子。
“你说你得罪了谁?这些人为啥要把咱们抓来这里?”中午,在女儿、女婿离开后不久,米铺突然闯进了几个黑衣人,不由分说,见到他们就将他们给抓起来带到这里,她至今都弄不明白这些人是谁?为何要抓他们?
燕三泰喊冤,“我怎么会得罪人呢,要说得罪人也是你比较有可能……”他的脾性一向很好,见人就带三分笑,倒是她脾气急躁,才是容易得罪人的那个。
“我不就嗓门大了点,哪有得罪谁?”说着,燕大娘忿忿的再捶打着被锁上的门,“来人,快点来人!你们为什么把我们抓来这儿,给老娘说个清楚,这样藏头露尾算什么?”
忽然间门开了,有名黑衣人走进来喝斥,“再嚷嚷我就割了你的舌头,看你还叫不叫得出来!”
认出这人就是把他们抓来这儿的其中一名黑衣人,燕大娘怒问:“你是谁?为何要把我们抓来这儿?”
那人没搭理她,径自朝外喊道:“把她带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外头两名同样身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扛着一个人进来。
等他们将人放下,看清对方的模样后,燕大娘和燕三泰蓦地惊呼一声,“如丝!”他们想过去女儿那里,却被黑衣人拦住,不让他们过去。
那名最先进来的黑衣人冷声吩咐道:“主人很快就会过来,快将她弄醒。”他们真正想抓的人是燕如丝,之所以先抓来燕氏夫妇,是为了要诱她离开古家别庄,因别庄守卫森严,不易潜进去,所以才计划了这一切。
闻言,方才扛着燕如丝的那名黑衣人立刻伸手用力掐了她的人中,她顿时痛得睁开了眼,茫然的看了那人一眼,还未回过种,耳边便传来燕氏夫妇焦急的呼喊声。
“如丝!”
她抬头搜寻了下,看见父母,欣喜的站起身,“爹、娘!”她想奔过去,却被拦住。
最先进来的那名黑衣人警告她,“你若想保住他们一命,待会儿主人过来,他问什么,你就老实回答什么,听明白了吗?”
她迷惑的看着对方,完全不知眼前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那人交代完,便领着另外两名黑衣人离去,房门再度被锁上。
燕氏夫妇急忙上前与女儿相会。
“如丝,你怎么也被抓来这儿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茫然的摇头,想了想,接着说:“我只记得听冬婷说起爹娘被掳的事,然后我在她的帮助下,从后门离开别庄,结果……好像有人打了我一下,我就昏过去了。爹、娘,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
燕大娘忿忿道:“我跟你爹就是被方才那些人抓来的,也不知道他们抓咱们来这儿想做什么?”
燕三泰想起黑衣人离去前说的话,“我听那人的意思,似乎是有人想问如丝什么话,才把咱们抓来这里。”
“如丝,你这是招惹到什么人了?”燕大娘急忙问女儿。
她努力想了想,肯定的摇头,“我没有招惹过谁呀。”
“那你出来,月生可知道?”燕三泰问。
“他不知道。冬婷说他吩咐过暂时不要把你们被抓的事告诉我,也不让我出去,所以我才悄悄从后门离开,想回米铺去看看。”
燕大娘一脸狐疑,“不对呀,怎么你一离开就被抓来了?”
“可能那些人守在后门吧。”燕如丝没有多想说。
燕大娘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“他们为何会守在后门?难道事先就知道你会从那里离开别庄?”
燕三泰讶道:“春娘,你的意思是说……别庄里有人跟他们里应外合?”
“可不是,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?那个叫冬婷的丫头肯定有问题。”燕大娘斩钉截铁的说。
“可打我嫁过去后,她一直待我很好呀。”燕如丝不明白冬婷为何要害她。
“这知人知面不知心,人家心里打什么鬼主意,你这笨丫头哪看得出来。”燕大娘骂道。
“不过他们究竟想问如丝什么事?为什么要把咱们全都给抓来这儿?”燕三泰很纳闷。
这答案,他们没等太久,甫入夜,锁上的房门再度被打开——
而此时,别庄正因为燕如丝和冬婷的失踪而人仰马翻。
古月生大为震怒,怀疑有人泄露了如丝父母被掳的事,因此她才会偷偷出庄。
“我吩咐过不准任何人告诉少夫人此事,是谁泄露了?”
“属下绝对没有向少夫人透露过啊!”朱管事急忙表明自个儿的清白。
古月生相信朱管事还没这个胆敢违拗他的命令,思及什么,他面带怒色的问:“是不是小辛跑去告诉如丝的?”
“这……”
朱管事刚要开口,这时,一名随从匆匆忙忙跑了进来。
“大少爷,我们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冬婷的尸首。”
顾不得再追究是谁泄密,古月生立刻起身赶到发现冬婷尸首之处,注意到她颈子上见骨的刀痕,他神色一沉,下令道:“把负责后门的守卫叫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不久,两名守卫匆匆跑来,看见冬婷的尸首,顿时神色一惊。
望着两人,古月生语气冷厉的质问:“今天下午你们看守后门,可有见到少夫人和冬婷从这里出庄?”
两名守卫战战兢兢的回答,“属下没有见到少夫人出庄,不过倒是见过冬婷,她说少夫人让她送茶水来给咱们,因为少夫人一向很体恤下人,时常送来茶水点心,所以属下也不觉有异的喝了。”
听到这儿,朱管事询问:“那茶水有问题?”
“没有。喝完后,冬婷突然说她差点忘了少夫人差她去买胭脂,于是就匆匆从后门离去,之后就一直没再见她回来,属下以为她是从前门回去了,没想到她竟死在这里。”
听完他们的说词,朱管事分析,“看来冬婷可能是趁着拿茶水给守卫喝时,引开他们的注意,好让少夫人得以趁隙从后门离去,之后跟着离开……可她为何会死在这里?”
看着冬婷的尸首,古月生的神情越发凝重。冬婷在此遇害,却不见如丝的踪影,这意味着她极有可能被带走了。
那些人带走她究竟有何用意?
他心急如焚,却理不出半点头绪,只好亲自带人沿着后门,一路搜寻她的下落。
房门被打开,燕氏夫妇与燕如丝看见走进来的是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。
郭破面容阴沉威严,身形魁梧,睨向他们的眼神彷佛两道冰刀子,令人不寒而栗。
他扫视三人一眼,阴厉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燕如丝身上。“你就是燕如丝?”
“是。”
“你见过碧心?”他的嗓音异常沙哑。
燕如丝茫然摇头,“谁是碧心?”
“沉碧心就是古家太夫人。”说到后面几个字时,他沙哑的嗓音饱含透骨的恨意。
“古家太夫人?”燕如丝愣了下才省悟,“咦,你说的是奶奶?”
“我听说你曾见过她,可有这回事?”郭破质问。
她点头,“是有这件事,不过那是之前的事了,后来我就没再见过奶奶。我想,她应该已经完成心愿,去投胎了。”
郭破脸色陡变,勃然怒斥,“胡说,她还活着没有死!”他神色狰狞,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。
燕如丝吓得倒退一步,与父母紧靠在一起。她不知道这老者为何突然如此震怒,不过仍是坚持方才的话。“我没有骗你,奶奶真的死了,我亲眼看见她的鬼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