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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页

 

  “是啊,我们公主确实非池中之物。”春天很赞同,顿了顿,忽觉他话中有话。“等等,这意思莫非是……所以我就是池中之物喽?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严冬好似很为难。

  “对啦,我就是个成夭只会叽叽喳喳的女人啦!”春天又懊恼又难过,遭人轻视的滋味真不好受。

  “不是的,我没那么想。”严冬急急声明。“我听领主大人说,六年前王家意欲将公主献祭给天神时,是你自告奋勇与公主交换衣裳,为她辟一条活路——一个弱女子能有这般勇气,我觉得你很了不起。”

  是吗?她很了不起?春天得他称赞,霎时粉颊染晕。“也没……那么了不起啦,你知道我们做下人的,为主子尽忠是职责所在,况且公主又一向待我极好。”

  严冬不语,微微地笑。

  第8章(2)

  他真的笑了吗?是为她而笑?春天羞报地偷觑他,芳心悸动。

  这家伙,仔细瞧瞧倒也生得眉目分明,虽不如他主子那般英俊潇洒,但是……

  咳咳,也算好看啦。

  “你怎么咳了?”他低声问。“是着凉了吗?”

  “没有啦,不是着凉。”她又咳两声。“你倒是……挺关心我的嘛。”

  “嗄?”他愣住。

  她亦为自己大胆的言语心惊。怎么搞的?她怎会说出这种话?简直像在挑逗他嘛,羞死人了!

  一念及此,春天展袖遮脸。“我去厨房瞧瞧公主爱吃的点心做好了没?”语落,她匆匆提裙离去。

  严冬怔愣地目送她玲珑丰润的倩影,胸口燃起一股陌生的暖意。

  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宫里竟能孕育出这么一朵重情义的单纯小花,还真……令人感动。

  “这些年来,你肯定过得很苦。”

  凉亭下,德芬坐在临近池畔的横椅上,拈着块糕点,撕成小碎片,抛进池塘里喂鱼,黑玄倚着亭柱,眸光雕摩她线条玲珑的侧身,忽地有感而发。

  听闻他感叹,德芬一怔,停住了喂鱼的动作。

  她苦吗?的确是苦,为了谋求生存,她须得步步为营,处处防人,日日斗心机,时时戴面具。但这世上,苦的人何尝只有她一个?谁的人生不是有苦有甜?或许她该学会淡然以对。

  思及此,她自嘲地牵牵唇,又丢下一小块糕点碎片,一条锦鱼迅速游来吞食。

  “为何来寻我?”他沉声问。

  她心神一凛。

  “你来金穗花城,总不可能是偶然路过,该是事先便打算好了的吧?”

  他果然聪明;她淡淡一笑,坦然领首。“嗯,我确实是事先打算好的。”

  “是为了来把我变成你的人吗?”

  什么?她惊骇地扬眸,瞪他。

  他仿佛觉得她惊吓的模样很好玩,轻声嗤笑。“你来找我,不就是希望把我纳为你的人才,为你所用?”

  啊,原来他是这意思啊。她还以为……

  德芬脸红心跳,暗责自己想岔了。“不是那样,我只是……想来回报六年前你对我的恩情而已,我还欠你一个愿望,不是吗?”

  “只是为了报恩?”他眉峰斜挑,摆明不信。

  为何不信?她悠悠叹息,凝望他,道出盘旋心头多年的疑问。“六年前在灵台,你为何要那么做?”

  他耸耸肩,不语。

  “为了替我拖延时刻,你不惜当众与上神宫争论,若是我估算错了,那天不见日食,你可知自己会陪我葬送一条命?”

  “我当然知道,你以为我是傻子吗?”

  “那你为何还要那么做?”她实在好奇。

  “你以为呢?”他不答反问,墨眸比夜星还灿亮,闪闪烁烁,迷惑她的心。

  她心韵更乱,不觉掩落羽睫,回避他太过灼灼的注视。“我一直……想不透。”

  黑玄盯着她,见她芙颊渲染霞色,既觉有趣又不禁心动。

  别说她不懂,连他自己回想起来,也捉摸不透当时的心思,直到现下,才略略有这一领悟……

  “你不想称王吗?”他问得直率。

  “你说什么?”她再度大惊。

  他可不管她仓惶的容色,径自说道:“你的王兄王姐这些年来各自培植势力,对王位虎视耽耽,你呢?都没有一点野心吗?”

  “我……怎么可能?”她声嗓微颤。

  “因为你身边没有人吗?”他揉捏下颔沉吟。“当年德宣太子被诬陷谋逆,不仅他本人仰药自尽,所有心腹党羽皆领罪伏诛,若不是当时你年岁尚小,王后难以将你入罪,恐怕也难逃厄运。如今圆桌会议十二席议事公,大多为开阳及真雅所收揽,若是现在开会决议,王位继承人当是从这二者中择其一。”

  “你说的是。”她很同意。

  “没想过也拉拢几个议事公支持你吗?”

  德芬惘然。这人说话,总是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吗?

  “‘国之大事,在祖与戎。’”他一派气定神闲地分析。“神权与军权是国家权力的两大根基,而这几年你以天女身份主祭,几乎己经把神权握在手里了,不是吗?”这也是她两位王兄王姐极力拉拢她的原因,他不相信她不懂。

  她当然懂,只是——

  德芬撕完一块糕点,拍拍手,故作嫣然笑语。“你别说笑了。”

  “我很认真。”他强调,若有所思地顿了顿。“又或者是…你对我不满意?”

  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她蹙眉。

  “别在我面前说谎,你分明很清楚。”他定定地盯着她,不放过她神情任何一丝微妙的变化。“你对我不满,觉得我不能为你所用,对吗?”

  他是那么想的吗?’德芬讶然。

  他拧着眉宇。“我大醉那天,你对我说没办法,难道不是这个意思?”

  她望着他,想起那日与他的对话——

  你,当真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吗?

  你认为呢?

  我不认为如此。

  为什么?

  没有理由,就是不相信。你应该不是那种人。

  如果我就是那种人呢?

  那也……没办法了。

  所以,他以为她惧怕他吗?这些年来,他恶名昭彰,连弟弟都不肯开口说话,与他不相亲,他受伤了吧?很是寂寞吧?

  “我不是那意思。”她放柔了嗓音。

  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他乖戾地问,眉目阴沉纠拢。

  没办法,不是惊惧,更不是对他失望,而是心疼怜爱,即便他果真犯下逆伦之事,也舍不得怪罪。

  她相信他肯定是有理由的,这么爱着自己弟弟的男人,不会无缘无故弑亲。

  她悠悠叹息。

  “叹什么气?”他咬牙。“我就是这种人,你怕了吗?”

  “不是的,不是那样。”她温声低语,翩然落定他身前,抬首仰望他,她看着他的目光如许温柔,教他胸口拧扯。

  “干么?”他恶声恶气地问。

  她浅浅一笑,上前一步,脸蛋贴在他坚实的胸膛,小手轻轻抓住他腰间衣带。

  他先是身子一僵,继而状似懊恼地冷嗤。“要抱就抱紧一点。这般不干不脆的算什么?”说着,大手一把揽过她腰际,粗鲁地将她纳进怀里。

  她娇声笑了。

  “笑什么?”他有点窘,有点不爽。

  她甜蜜地玩弄他衣带。“玄,我可以这样叫你吗?。”

  “你是公主,爱怎么叫怎么叫,‘小的’有资格说不吗?”

  “你说这话,是不是在嘲弄我呢己?”她娇嗔。“你这人一向放肆无礼,就连陛下跟王后恐怕都没放在眼里,又哪里会怕我这个没势没派的公主?”

  他轻哼。“知道就好。”

  她弯唇,笑意更甜。“我就喜欢你这样。”

  我行我素,狂妄率性,就是这样的他牵动了她的心弦,教她六年来都萦怀难亡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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