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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老爷新收的门生要来求教了。”

  “什么爹才刚答应指点,这人立刻就来了?”柳延秀讶然,这人动作还真快。

  “人这会还没到呢,不过有人先来通知了,说再过一刻就会到了。”红红补述。

  傅挽声皱眉。“这人好大的排场,人未到,倒派人先来知会。”

  “这人排场是不小,老爷还特地换了套衣服准备迎接。”

  “爹还换了衣服”柳延秀听了更惊讶,不过是一名学生来求教,爹为何如此慎重?还真是古怪。

  “红红,那人来便来,柳夫子唤延秀过去做什么?”傅挽声沉脸问。

  “听老爷说是让小姐过去伺候磨墨的。”红红回答。

  “什么”他脸色一变。

  “老爷说这人是有些规矩的,他来习字时,闲杂人等不能靠近,只好请小姐充作书僮了。”红红见对方整张脸阴沉下来,看来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。

  柳延秀也怔了一下,越发觉得她爹收的这个学生不寻常。

  这间书院对柳如遇极为礼遇,专门辟了一间夫子阁供其住宿,虽说柳如遇另购有小宅,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与女儿一起住在书院的夫子阁内。

  跟傅挽声道别后,柳延秀在回到夫子阁前,见到两名陌生人迎面走来,奇怪的是,这两人穿着的样式虽然像奴仆,但布的质料却明显比一般小富人家所穿的要好上一倍不止,且这两人面容沉肃,见到她走来,竟是粗鲁的将她赶至一旁。

  “别挡道,公子就要到了,闲杂人等让开!”其中一人对她喝。

  她被推得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跤,不由得冒起肝火。“喂,你们是什么人--”正要质问他们的来历,她后方立刻又起了骚动,再有两个人前来报讯,打断了她的话。

  “留意,公子将至!”

  柳延秀收了口,蹙起眉,站到了小道旁。这是哪来的大人物,需要人层层戒护通报?

  不一会,她见到她爹也亲自由夫子阁里走出来了。难不成来的人就是爹新收的门生?

  柳如遇刚步出夫子阁就瞧见被驱赶到偏处的她,马上板着脸叫唤,“我要丫头去唤人,你怎么拖到现在才回来?既然回来了,躲那儿做什么,还不快过来!”

  “爹,我不是躲,是教人赶的!”她刻意瞄了一下那些家仆打扮的汉子们后,不高兴的告状。

  愣了愣,柳如遇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这才朝那群人道:“此人是小女,请麻烦让她过来可好?”

  话说,柳如遇这人是有些书生傲气的,说话举止从不向人显弱,这会的语气居然是出乎意料的诚恳请托,这让柳延秀有些吃惊。

  其中一人立刻笑说:“原来是柳夫子的千金,多有得罪,还请夫子见谅。”那人回头朝柳延秀比了个请的手势,将她领到柳如遇身旁。

  “不知姑娘身分,请勿见怪!”

  柳延秀看这人对她也变得极为客气,虽然脸上的笑意总不见真诚,但在这种情况下,纵使她有不愉快也不好发脾气,只得点头表示不介意,转头就想立刻向她爹问清楚状况。

  这场面哪里像是学生来求教的,反倒像是京里某大官来考察了!“爹,这个人--”

  “公子到了!”有人高喊。

  柳延秀的话再次被打断,她转身望向门口,先瞧见出现了约七、八个穿着同样衣饰的大汉,接着,在这群大汉后方来了一顶轿子,轿子并不特别华丽,但明眼人都瞧得出,那是由顶级梨木所打造,不是一般人家坐得起。

  照理,在书院内是禁止乘轿或骑马的,更遑论将轿子公然抬至夫子阁前,这不仅有违书院规矩,也形同藐视师尊,可柳如遇的脸上不仅不见怒容,他甚至快步赶上前,亲自迎轿。

  轿子停妥后,里头的人并未马上下轿,而是让立于轿侧的中年男子先环顾周遭一遍。带有审查意味的视线在掠过柳如遇后,瞧见了柳延秀,中年男子的双眉立刻皱起,目光改投向方才与柳延秀说话的人,那人朝他颔首,示意无害后,他才再度审视了她一眼,这一眼让柳延秀有背脊微凉的感觉。

  中年男子收回犀利的眼神后,这才躬身朝轿里的人道:“公子,咱们到了,柳夫子亲自来接您了。”他的语气极为恭敬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
  “嗯。”轿内发出一道淡淡的回应。

  中年男子立即小心翼翼的拨开轿帘,接着一名约莫二十岁的年轻公子由轿内现身。

  这人的五官深刻俊美,衣衫考究,顶上黑发用银丝织的绣金缎带干净地束起,身着的白袍亦同样织银绣金,华贵不可言,让此人更显出类拔萃。

  他站在轿前,面色冷峻,瞳孔沉黑,眼底你佛从不曾有过任何感情,全身上下笼罩在一股疏离孤寒中。在这初夏的午后,却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暖意。

  而这人叫做古牧耘,这是柳延秀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印象。

  第1章(2)

  河岸边,垂柳依依,书院内传来清朗读书声与淡淡墨香。

  在柳树荫下,石椅上,一对璧人并肩而坐。

  “那人仍是这么目中无人吗?”傅挽声问。

  柳延秀蹙了蹙眉。“其实……我也说不明白,那人到底是目中无人,还是天生寡言。”

  古牧耘每日勤学,日日来见她爹,倒不曾有一日倦怠,但此人冰冷至极,这一个月来,她甚至不曾见他笑过,就连对话也不出三句,她爹更是除了授字外不曾与他攀谈过。

  可若说这人无礼傲慢,但他对她爹的态度尚且客气,反倒是她爹见了他额上会冒汗,说话谨慎小心,生怕冒犯的样子。

  “这人……可与你说过话?”傅挽声沉默了一会后又问。

  “说来好笑,我为这人磨了一个月的墨,他至今还没问过我是谁,甚至没抬眉多望我一眼,恐怕连我生的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吧。”她蓦然轻笑。她从来不知自己是这么容易被漠视的人,若由这点说他目中无人,可一点都没错。

  “他没留意你也是好的,只要是多瞧你两眼的人,都很难忽视你,这我可不乐意。”傅挽声松了口气。

  瞧她眼角微微上扬,明眸皓齿的模样,煞是好看,要不是柳夫子总板着脸吓退人,她及笄那年,媒婆恐怕早已经踏破柳家门坎了。

  而那姓古的有眼无珠瞧不见名花,这对他来说才是万幸。自从柳夫子收了那人为学生,让延秀成了那人的专属书僮后,他除了不满,内心更多的是不安,生怕那人是个识货人,瞧见他珍藏的明珠。

  这颗明珠他珍视了五年,只等明年他满二十时采收,这时他可不愿出现任何盗匪抢夺。

  他只希望这人能继续“目中无人”,那么就不会发现那为他磨墨的人有多珍贵可人。

  “你不会是担心那人瞧上我吧?”瞧他的反应,她凑向他促狭的问。

  他轻捏着她的下巴,故意左右晃动,把话说得咬牙切齿,“柳夫子这么重视他,又听你说他生得俊俏风流,这我能不担心吗?”

  “奇怪了,我什么时候说过他生得俊俏风流了?”她好笑的反问。

  “你说他相貌堂堂,不就这意思?”他露出一副不是滋味的模样。

  她掩嘴轻笑,侧首望着他时表情娇俏,揶揄道:“原来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啊?”

  傅挽声挑高眉峰。“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,而是对那小子没信心!”

  “咦?”这什么意思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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