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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9 页

 

  无名苦涩地勾唇,静静于宫门外等待日落,直到夜深了,方飞檐走壁,悄然潜进宫内——

  “姊姊,你回来得迟了。”

  天女殿,真雅与德芬于屋内相对而坐,姊妹俩灯下小酌,倾诉别来情衷。

  “迟了是吗?”真雅微微地笑,举杯就唇,浅啜一口。

  “是啊,迟了。”德芬幽幽叹息。“我相信你也听说了,日前宫中以为你坠崖身亡,王后乘机与我争夺归附于你的几名议事公,她终究棋高一着,就在数日前召开圆桌会议,通过了册立开阳王兄为太子的决议,父王也已经应允,诏书都颁下了。”

  “嗯,我是听说了。”

  “若是你还活着的消息能早几日传回宫里,或许局势便不是如今这样了。”

  “世事总是如此难以尽如人意。”比起德芬的惋惜,真雅反倒显得豁达。

  这也得怪我自己,为何不早日下定决心回宫?”

  “姊姊,听说你这阵子一路西行,究竞要上哪儿去呢?”

  “去沙漠。”

  “沙漠?”

  “我答应了一个人,与他去看一个奇迹,沙漠飞雪。”

  “沙漠飞雪?”德芬愈听愈好奇。“跟谁去?”

  真雅敛眸不语,吸着酒,似是心事重重。

  德芬观察她的神情,思绪一转。“是无名吧?”

  真雅闻言一震。

  德芬深深地望她,半晌,试探地扬嗓。“姊姊知道他的身分非比寻常吗?”

  “……我知道。”

  “听说姊姊并未除掉他,而是放他远走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姊姊是真对他动情了?”

  不疾不徐的一句,淡淡问来,却犹如落雷,重劈真雅耳畔,心海霎时波涛翻涌。

  她对他动了情吗?真雅握紧酒杯,许久,方才缓缓松开,搁回桌上。

  “即便动情又如何?”她苦笑,水眸盈雾。“我要走的路,不能与他同行。”

  德芬怔了怔。“如此说来,姊姊对王位仍有企图?”

  “你呢?难道你便就此放弃了?”真雅反问。

  姊妹俩静静相凝,片刻,各自嫣然一笑。

  是的,这条路还得继续前行,在希林的下一任王尚未登基以前,她们仍有机会也都无意相让。

  “姊姊,我们干一杯吧,祝愿彼此在这条路上都能走得心安理得。”语落,德芬悠悠举杯。

  王位之争能是心安理得的吗?

  真雅苦涩地寻思,不以为然,可仍是跟着举杯,与妹妹敬酒。

  两只酒杯清脆地撞击,心亦于此刻短暂地交融。

  忽地,德芬的贴身侍女春天匆匆闯进。“殿下!”

  “怎么了?”德芬扬眉。“如此仓皇,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

  “是……这个。”春天摊开掌心,递出一支金玉雕琢的发簪,簪头一朵春花栩栩如生地绽开。“方才不知是谁,将这放在我房里,还留了张字条。”

  “写什么?”

  “上头写着,这是严冬送我的,是他临终前交代要给我的……”说着,春天微微硬咽,眼眸染红。“我以前跟他说过,很想要一支雕着春花的发簪,原来他记得,他一直把我的话搁在心上,他记得……”泪水纷然碎落。

  真雅旁观她的泪颜,不禁动容。之前她便察觉,德芬这个素来俏皮的侍女与那名护卫关系匪浅,原来两人情爱己如此之深。

  思及杀了严冬的人正是无名,她不得不黯然,心生抱歉。

  第10章(2)

  见春天伤心,德芬也跟着难过,起身仲手,轻轻揽抱她。“是我不好,春天,若是我派别人去出这趟任务就好了,是我害了他……”

  “不是的,殿下,不能怪您。”春天含泪摇一首。“主子有令,我们做下人的只能依从,何况严冬一向尽忠职守,他一定宁愿此次前去送信的人是他。”

  “可是,他竟一去不回……”

  “这是他的命,不能怪谁,只能怪造化作弄。”

  怪造化吗?真雅郁郁,看着德芬主仆俩相拥而泣,想着春天失去心爱的人该有多么哀痛,却只能强自振作,不怨天尤人,她的心不觉地揪拧。

  她也曾经失去所爱的人,若是再失去一次……

  “不过春天,究竞是谁将这支发簪送过来的?”

  她听见德芬问,胸口蓦地震荡。

  是他,当然是他!除了他还能是谁?

  一念及此,她忽地凛然,顾不得此举无礼,转身便奔出屋外,踏进茫茫夜色里——

  “我就知道是你。”

  天女殿外,林间的羊肠小径,她追上了他,月色朦胧洒落在他阴郁的脸上,浮掠点点光影。

  “除了你,还有谁能听见严冬的遗言,完成他的嘱托?”她忧伤地凝娣他,发现他瘦了,这阵子都没好好照顾自己吗?

  他望她,神情似是冷漠。“为何追来?”

  为何?真雅怔忡,连自己也不解。是啊,她为何追来?追来又能如何?他们不已说好了,从此永不相见吗?

  她无法回答,只能怔征望着他,看着她曾以为不再相见的男人。“无名,你……瘦了。”

  他一震,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,身子微栗。

  “你都没好好进餐吗?”她的声嗓,满蕴关怀。

  他目光一沉,双手紧握成拳。“我好得很,好吃好睡,快活得很,倒是你,似乎清减了不少,怎么?在宫里过得不好吗?”

  她无语,沉默片刻,方暗哑扬嗓。“你怨我吗?”

  怨她?他怎能怨她?凭什么怨?

  他凝视她,心海翻腾。“听说靖平王已经册立开阳为太子,是吗?”

  “嗯。”她颇首。

  他咬牙。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,若是这辈子,你终究无缘得见沙漠饱雪,不会有一点遗憾吗?”

  他的意思是既然父王都立开阳为太子了,她是否愿意放下一切,与他同行?

  真雅涩然,望着他倔强中仍掩不住一牲希冀的脸庞,心弦一根根地断裂。“既已选择,我……不后悔。”

  他震慑,惶然呆立,眼潭先是一片死寂,跟着,浮光掠影如风暴的天空,急速涌动。

  “好!好一个不后悔!”他仰天长笑,近乎破碎的笑音里,潜藏着难以言喻的痛楚。

  那样的笑声,她不忍听也不敢听,几乎想仲手掩耳。

  他却不放过她,走到她面前,双手擒住她肩头,强迫她直视自己。“知道吗?我也不后悔!真雅公主,我无名,这辈子也不会后悔接近你、爱上你若是你将来果真成为女王,坐在你那孤寂的王座上,你记着,曾经有个男人深深爱过你,此生此世,他对你永不忘怀!”

  此生此世,对她永不忘怀。

  这是咒语吗?为何她听着,宛如被下了千年咒语,理毫动弹不得?

  他忽地紧紧地拥抱她,那般用力、绝望,似是要将她的身心骨血揉进他体内。

  他将脸埋进她后颈,她忽地感觉一阵湿润。

  是眼泪吗?他哭了吗?她全身颤动,可一句话也说不出,失魂落魄。

  而后,他放开她。“我走了。我们……后会无期。”

  语落,他转身就走,走得那么伤痛,却也那般决绝。

  她望着他逐渐没入夜色的背影,泪水决堤。

  就这么走了吗?从此再也不能相见吗?

  转过身,走着与真雅相背离的道路,无名心思纷乱,神志灼灼昏沉。

  失去她,天地悠悠,他该何去何从?到哪儿似乎都没了意义,明媚风光若是不能与她共赏,也要黯淡失色;乐趣少了她分享,又哪里值得玩笑?

  他活着,还有何意思?不如死了吧!

  对,不如死了。一念及此,无名眼神忽地冷凝,结冻成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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