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说不准。”
“延特助,这是劳基法的保障,你不能强人所难。”
“真要动用劳基法,你也没办法说走就走,在正式交接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合法理由把你留下,你信不信?”
她不敢置信地瞪视他,一时连晕眩感也没了。“你--”
“我下定决心的事,还没有人能撼动过。你想挑战我吗?”
“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?我不是你的眼中钉吗?除去不就痛快了?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?”她气得发抖。“最重要的是,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!不是你说了算!我是完整的一个人,我有我自己的生活、自主的权利!我不想陪你玩游戏,更不想当你的实验品。你下定决心的事无人能撼动,难道我下定决心的事就该随你来撼动?”
她直视他的眼光不再游移,而是明亮而无畏的。他点了点头。
“很好。就是这样的勇气,能够堂堂正正的面对我。我只可惜一点--这样的勇气,为什么竟用在逃跑上?有勇气挑战我而离开,为什么会没有勇气和一点怪事对抗?如果这些怪事不只是跟着我才有,而是紧跟着你不放呢?你离开这里以后,下次还要逃到哪里去?”
“我不试试怎么知道?”她已经顾不得言词上的客气礼貌。“更何况,世界上可以挑战对抗的事这么多,没有什么理由非要跟你纠缠不清。我们难道不是应该为自己喜欢的人和事去努力?为什么偏偏要找讨厌的事去做?”
“喜欢做的事也能叫挑战吗?”他冷冷地说。“你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,很好,那你也不能否认,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。我从来不会任人牵着我的鼻子走,你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影响力,我不把它给彻底解除掉,是绝对不会甘心的。你听清楚了吗?”
“我自己的问题我会自己解决,你自己的问题也请你不要连累到我!”她声音开始不稳,这辈子她好像还没跟谁吵过架,她只感到头疼又开始发作。“你说自己不是故意要伤害我,但明知会伤害我还三思孤行,那还不是一样?这不公平!我至少没有带给你任何病痛!”
他却像是座穿不透的冰山,丝毫不为所动。“我来帮你找出病因,才是真正负责任的做法。是我起头的话,就由我来结束。比起第一天,你已经开始适应了,不是吗?不要像个小孩只会哭闹逃避,看看四周,你要邻居报警来抓我吗?”
他最后一句话让她惊觉四望,果然有邻居和路人好奇地在看他们了,但表情却是充满兴味,眼光更是多半聚集在延潇身上。
她脸气红了。“他们是在看好戏吧!不然就是在看帅哥,有人会报警才怪!”
他嘴角微微一勾。“你的个性其实跟你通常表现出来的不一样,但很少人会发现这一点,对不对?我倒想知道,我会不会也那么讨厌真正的你?”
话说完,他就拉住她的手腕往街口走去,她惊呼一声要抽回手,但要跟他拔河却是不可能的事--他虽没有用太大的力气,她想拉开时却感到更加疼痛。
这是为什么?她惊异地又试了一次,她手腕上被他握住的地方传来隐隐的烧灼感,但当她欲使力抽回,那份热烫却跃升了好几倍!
这让她吃惊极了,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塞进了计程车,当他终于放开手,她才回过神来,轻揉那已经没有异样感觉的手腕。
这是怎么了?她以为远离他一切就解决了,为什么身体会有这种反应?竟像是要阻止她挣扎脱逃!
她凌乱的心思还没理出头绪,就被车子停下的地方给吓了一跳。
“我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看你的脚踝到底怎样了。”
“我没事--”
“这是你的口头禅之一,我当作没听到。”
他欲伸手拉她下车,她急声说:“我自己会走!”
他夸张地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,她没意识到自己狠狠瞪他一眼,但他看得清清楚楚,嘴角隐隐一挑。
被他强迫送进骨科,直到医生仔细检查后给了“休息两天不要用力”的指示,他才领她出来。她以为终于可以回公司了,但他给计程车司机的地点却不对。
“延特助!”她紧抓着皮包,脸色非常难看。“我已经再三强调--”
“被绑架的人只能认了,不然你想报警也行。”
“绑架?”她叫出声。报警?他疯了吗?“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,我要下车。司机先生--”
“先生,我要带我女朋友去玩。请别停车,不然干脆请你直接报警。这是我的名片,你可以放心。”他把名片塞到司机手中。
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她满脸愤怒的容颜,又看了看他温和的微笑和烫金的名片,显然认定这只是情人间的口角,车子继续往前开。
湘音很想大叫,但又不确定是该求救还是怒骂;如果开口,不知道司机会不会真以为她有麻烦?
可恶的延潇!居然叫她干脆报警!这样一说,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他似乎是那种跋扈不羁的人--虽然众人眼中的他是万般的好,他在她面前可是完全不一样--她相信他是真的不怕她报警。
可惜她没有那种嚣张的勇气。她一向亲切待人,从不做亏心事,真要她麻烦到警察,就为了给他一点教训,她实在做不出来。
是因为她心里确信他其实不会伤害她吗?还是她根本不是真正在意他这样蛮横的行为?
她脸上发热,浑身上下不舒服,这样难道还不够吗?难道她真的有自虐倾向?
在她满心紊乱的思绪中,车子停下来了,她抬头见到窗外一片绿意,他们已来到林木耸立的郊区。一下车,清脆的鸟声立刻包围住他们。
计程车司机拿了好大一笔小费喜孜孜地开走了。她紧抓着皮包,心里忽上忽下,虽然从没真正怕过他,但身处如此僻静的地方,仍教她紧张了起来。
“跟我来。”他至少好心地没有伸手拉她,只示意她往前走。
从马路边折往一条僻静的小道,弯弯曲曲,她看不到林木的尽头。
她定住脚跟。“除非你跟我交代清楚,你到底要我到这里干什么,我是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她直视他,说得坚决。他默默看着她,双手插进裤袋中,脸上莫测高深。
“你刚才不求救,现在不嫌晚了吗?”
她咬紧牙。“延特助,我一直对你保持尊重的态度,可不可以也请你同样对待我?”
他眼中微闪着谜样的光。“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?”
她没有预料到是这样的回答,讶问:“什么交易?”
“如果你愿意给我两天的时间,我会接受你的辞职。”
她愣在那里,好一晌才接口:“什、什么意思?”
“反正医生说你该休息两天,不是吗?在这里和我待两天,我保证两天后放你走人,你想逃到天涯海角都可以。”他口气中注入嘲讽。
“为什么要这样?两天能做什么?”她则是不敢置信。
“那是我的事,而且我保证绝不会对你做任何的‘人身攻击’。”他意有所指地将眼光移向她的身体。
她脸胀红。“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!你究竟要我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很简单,我也很忙,没时间跟你耗,来搞清楚这整件怪事,所以我就给自己两天,跟你真正独处,彻底认识彼此。如果这样还不能揭开谜底,那么我们从此老死不再相见,也算解除了这种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的奇怪联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