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他语气坚决,似是没有转圜的余地,丁挽秋惊骇的跑过去挡在躲在角落里的小猪身前。“它是我养的猪,谁都不可以杀它!”她双手护着它,不让任何人伤它。
小恭躲在她身后,那双圆黑眼眸也许是感受到迫在眉睫的危险,流露出惊恐。
“挽秋,事情紧急,这件事希望你能谅解。”寒见尘走过去要将她带走。
“不,不要杀了它!相公,当初是小恭代替你跟我拜堂、陪伴我的,你怎么忍心杀了它?我求你,我会想办法让它把东西吐出来,你别杀它。”她不肯离开,挣开他的手,转身紧紧抱着小恭哀求道。
养了它几个月,有什么心事也会对它说,她已经当小恭是她的亲人,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它在她面前被杀。
“挽秋,就当是我对不起你。”说毕,他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刀劈向她后颈,让她昏厥过去。他横抱起她,接着出声交代姚含青,“我先送挽秋回房,你趁这个时候动手取出蜡丸。”他不忍让她亲眼看见小猪被杀的情景。
见他说完就离开,姚含青面有难色的看向伤重的同伴,“柯叔,你来吧?”
柯叔虚弱的靠在篱笆上,“我此刻连拿刀都没有力气了,哪还有力气杀得了猪!你动手吧。”
听见他这么说,姚含青咬了咬牙,拿起剑慢慢走过去,“对不起,猪仔,你可别怪我狠心,要不是你吞了蜡丸,我也不愿意杀你。”
小恭见她拿着利刃朝它走来,吓得瑟瑟发抖,迈着肥短的四蹄想逃,但姚含青一个箭步追上,心一狠,手里的剑朝猪的颈子挥下。
腥热的鲜血顿时溅上了她的脸。
“齁!”小恭只来得及惨嚎一声,肥硕的身躯便轰然倒下。
第8章(1)
将丁挽秋送回房里后,寒见尘立刻来到寒夫人的寝院。
他一进到寝屋,不等寒夫人开口便道∶“大娘,你快让人收拾一下,待会儿我会安排你与挽秋离开寒府。”
“你要送走我跟挽秋?这是为什么?”见他脸上的神情异常的凝重,寒夫人连忙问,“出了什么事?”
“是出事了,皇上派姚祟浩来密查纳兰瑞麟私吞赈银之事,事迹败露,纳兰瑞麟只怕很快就会查到咱们寒家。”此事关系到整个寒家的安危,他没有隐瞒她。
“那是姚崇浩与纳兰瑞麟的事与咱们有何关系?”寒夫人不解的问。
“含青正是姚祟浩之妹,她留在苏州负责与潜入纳兰瑞麟府中的密探联络,传递探子送出来的消息,为了掩护她,我才让她以侍妾之名留在寒府。”他将事情简单扼要的说明。
“这么说你也参与了此事?”寒夫人惊道。
“没错。昨夜我们潜入纳兰瑞麟府邸,接应姚崇浩派进去的探子,虽然我与广仁暂时引开了他派的追兵,但他应该很快会追查到寒府来。”他坦然道,将经过略述了遍。
寒夫人斥道∶“你怎么这么胡涂,掺和进这件事里,苏州城是纳兰瑞麟辖地,让他得知你帮着朝廷对付他,他还会放过咱们吗?”朝廷远在天边,而纳兰瑞麟却近在眼前,只怕还没等朝廷抓他问罪,他就先对付寒家让他们一起陪葬。
“若不将纳兰瑞麟的势力连根拔除,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李记。”
听见他说的原因,寒夫人讶问∶“所以你是为了要对付李记,才与姚祟浩合作?”
“是的。”他续道,“大娘,此刻不是再追究原因的好时刻,你尽快收拾,等会与挽秋暂避到别苑,那处别苑除了咱们家的人,知道的人不多,纳兰瑞麟应该追查不到那里。”
沉吟了下,寒夫人道∶“你带挽秋离开吧,我留下来应付纳兰瑞麟。”
“事情是我做的,自然该由我留下,大娘快收拾准备离开这儿。”
见他转身要离开,寒夫人出声想再说服他,“见尘,你爹膝下只有你这么个儿子,大娘怎么能让你留下来,万一有个什么,我怎么对得起你爹和你娘?我留下,你尽快跟挽秋离开。”
看得出她是真心真意这么说,寒见尘忽然觉得这些年来对她的怨仿佛都在这顷刻间消散了泰半,不过他没有接受她的关爱,不容置疑的道∶“若是我让大娘留下,独自带着妻儿离开,我岂不是成了贪生怕死之徒?大娘别再说了,我决定留下来,你放心,等事情过后,我一定再接你与挽秋回来。”临走前,寒见尘郑重托付,“这段时间请大娘代我好好照顾挽秋。”
寒见尘小心的将仍昏厥着的丁挽秋抱入马车里,吩咐银珠要好好照料她,他的黑眸里隐隐流露出一抹不舍,但很快便吩咐马车火速离开。
他们才刚离开不久,纳兰瑞麟便带着侍卫追来寒府。
寒见尘已暂时遣离了府里泰半的奴仆,并要几个留下来的人不要做任何无谓的抵抗。
当纳兰瑞麟带着人长驱直入,见寒见尘好整以暇的坐在前厅里,一如往常冷峻的神色没有半丝惊慌,对他的到来似是毫不意外,纳兰瑞麟那张过于瘦长的脸孔显得更加阴沉,“寒见尘,你该不会是料到我会来,所以在这儿等候我吧?”
“明人不说暗话,我自然知道大人会来,又是为何而来。”他神态不卑不亢、语气不疾不徐。
纳兰瑞麟喝道∶“那你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!”
“实话告诉大人,那东西已经不在寒府。”寒见尘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。
听见他的话,纳兰瑞麟狭长的双眼阴狠的眯起,“寒见尘,还不把东西交出来!你该不会以为我不敢杀你吧?”
对他的威吓,寒见尘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惧意,“大人自然不会不敢,只不过一来那东西不在我的手上,二来我没看过那封密信的内容是什么,你没有杀我的必要。”他既然选择留下,自然是已想妥该如何应付纳兰瑞麟。
“你没看过那信的内容?”纳兰瑞麟狭长的眸里透出质疑。
他知道那些罪证还藏在自己的府里,那探子来不及带出去。只是不知藏放在哪,他必须尽快搜出来销毁掉那些罪证。
“我只是受人之托,前去接应大人府里的探子,那密信里写着什么,我确实不曾见过,自然不知里面的内容。”他神态太坦然,让纳兰瑞麟不得不有几分信了。
阴狠的目光注视他须臾之后,纳兰瑞麟神色森冷的道∶“寒见尘,我已派了另一批人去抢回那封密信,那人绝对无法把密信送到姚崇浩手上,不过管你知不知道信中内容,你敢帮着姚崇浩与我作对,单凭这一点我就饶不了你!”他旋即下令,“来人,把他给我抓起来。”
寒见尘没有逃,束手就擒。
见着这一幕,躲在暗处的孟广仁看得焦急不已,但少爷已嘱咐过他,纳兰瑞麟若带人前来,他不准动手,即刻离开寒府。
他咬着牙紧紧掐住手心,只能眼睁睁看着纳兰瑞麟将少爷带走。
不久,寒见尘被带到苏州府监牢,他双手被铐上染满陈年血渍的木架。
“给我狠狠的打!”纳兰瑞麟怒道。派去抢密信的人无功而返,只能派手下再去找,同时想从寒见尘口中逼问出探子藏物之地,偏偏他一口咬定毫不知情。
浸染着盐水的鞭子一鞭鞭打在他身上,寒见尘顿时皮开肉绽,腥红的血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袍。
“寒见尘,我再问你一次,你真的不知道那探子拿走的东西藏在哪里吗?”纳兰瑞麟喝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