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帧这话让凤妈双眼一亮,连忙扯着她,激动的说:“对、对,你说的没错。要哭……咱们就让格格哭吧。”
“什么意思呀?”小帧被凤妈摇得头昏脑胀,不解的问。
“让格格哭出来啊。你忘了吗?每回格格都是在濒临崩溃时才会痛哭出声,可只要她一哭、把憋在心头的事全数吐出来,她便会好了。你还记得吗?”
经凤妈一提,小帧总算想起主子只有在承受不住时,才会一反常态地大哭出声,而且只要哭出来,次日便会回复成那个温柔体贴又坚强的格格。
“我想起来了。走,咱们赶紧找格格去。”说着,两人手拉手便往茗晴的厢房冲过去。
一开门,只见茗晴又倚在窗前,双眼无神地看着外头的白云。
“格格!”小帧率先冲到她面前,握住她的双手,微微喘气的说:“您别自己闷着,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,咱们会在这儿陪着您,就像以往那样,陪着您一同笑、一起哭,好吗?”
茗晴的反应和方才一样,依然怔怔地看着窗外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见状,小帧急得扯来凤妈。
凤妈皱着眉,一样握起茗晴略带冰凉的小手,叹了口气轻声道:“格格,您可知道凤妈一直把您当亲生女儿看待,您现在这个模样,晓不晓得凤妈看了心里有多疼?有多苦?”
茗晴仍没回话,可无神的双眼却渐渐凝聚出一层薄薄的水雾。
凤妈坐到她身旁,将她紧拥入怀,柔声又说:“我的格格一直都很坚强,但凤妈知道,您其实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强。格格是个纤细又敏感的孩子,从小没了亲娘,王爷又对您不闻不问,府里还有一对狠心的母女老是凌虐欺侮您……可这些您都忍下来了,在我们面前强撑着笑容,怕我们担心而假装坚强,但是,您知道吗?您愈是这样,咱们就愈心疼……”
凤妈说着伸出手,在茗晴背上轻轻拍抚着,就像在哄着小婴孩般。
“没人疼你,可我凤妈疼;没人爱你,可我凤妈爱。格格别忘了,就算所有人都不要您了,但您还有我、还有小帧,我们是绝对不会弃您而去的,您明白了吗?”
窝在凤妈怀中的茗晴还是不语,不过纤细的身子已微微颤抖,像是忍着悲伤不愿让它倾泄而出,却又快要忍不住,只能紧咬着泛白的唇瓣。
“格格……”凤妈见状,眼眶也泛着泪水,哑声说:“别忍着,您哭吧,咱们会陪您哭,把心里的委屈、难受都一并哭出来,只要哭出来,一切都会好的,日子总还要过下去,您说是吗?”
这话终于击溃茗晴的心房,就见她眼眶一红,接着哇地大哭出声,哭得悲痛、哭得可怜,让一旁的凤妈和小帧也一同哭了,三人就这么相拥在一块,抱头痛哭。
这个画面,让躲在窗外偷看的赫扬双手紧握成拳,看着她滑落的泪水、哀痛的神情,他一颗心也跟着紧缩拧痛,恨不得冲进屋去将她紧紧拥在怀中。
但是,他不能这么做,在事情尚未解决之前,他只能像现在这样,在远处偷偷看着她。
“茗晴,你放心,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,到时我一定会加倍弥补你……”
“格格,您怎么又在这儿发愣了?”
几乎快将宅子翻上一遍的小帧,一见让自己找了快半个时辰的主子又倚在树旁发呆,无奈的皱起眉,朝她走去。
自从那日三人拥在一块痛哭后,至今已过了七天,这七天以来格格虽不再像刚被赶出王府时那样了无生气,也不再不吃不喝,但精神仍旧无法回到从前。
现在的她,笑容是僵的,像是勉强扯出来,和过往那真诚流露的温柔笑靥一点也不一样。并且,也变得不爱和她们说话,成天便是窝在这棵树下,像在发愣又像是在眺望蓝天,一待便是一整天。
“格格,这儿可不比咱们南方,天候寒得很,您要出门也得披件皮裘,否则着凉了怎么办?”小帧边念着,边为她披上软裘。
回过神的茗晴抬头看她,扯出一抹笑,“我不冷的。”
“谁说不冷?”小帧瞪着双眼,拉起她的手,“瞧您那唇色都快成白雪了。还有这双手,像块冰似的,要不是奴婢寻来,格格搞不好真会冻成冰棍。走走走,屋里烧了炭正暖着,咱们进屋取暖去。”
茗晴一动也不动,只是定在原地,轻声说:“我想在这里看看风景,屋里什么都没有,闷得很……”
这宅子不知怎么回事,竟和赫远王府的摆设十分相像,特别是她住的那间厢房,一桌一椅、丝被缎枕,还有那像极了她和赫扬常相拥而坐的象牙长榻……就算没十成十,也像了九成九,要她待在那儿时时刻刻回想两人已逝的情爱,回忆着曾有的幸福点滴,她做不到。
光是想到他,她一颗心便已疼得受不了,若还得一再回忆起那些恩爱甜蜜的画面,她怕自己会崩溃。
所以,她宁可待在外头发愣,宁可在外头吹风受寒,也不愿进屋里去,让那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再添伤口。
第8章(2)
“闷?”小帧皱起眉,“格格要是觉得闷,可以和小帧聊聊天,要不然睡个午觉也好。总之就是别在这儿吹冷风,走吧。”说着,她硬拉起主子往屋里走。
这格格是说不动的,要她听话,就只能比她强硬,否则就算自己说破嘴也没用。
拗不过小帧,茗晴只能被动地被她扯着走,脸上满是无奈黯然。
“咦?那不是凤妈吗?”走到一半,小帧突然发现凤妈由大门走进来,背上还背着一篓东西,于是张嘴大喊,“凤妈!”
凤妈一见她们,咧开了笑容,将背上的竹篓放下,拉过茗晴欣喜的道:“格格,快,您来瞧瞧凤妈给您带了什么回来。”
看凤妈一脸欣喜,茗晴不想让她失望,勉强扬起微笑,佯装好奇的问:“这是什么?”
凤妈等不及看主子开心的模样,手一掀,便把竹篓上的盖子给打开,里头装着的竟是一块块大大小小的木块,看起来质量还不错。
这一瞧,茗晴果真瞠大眼,伸出手抚摸着那些质地温润的木头,诧异的问:“这些木头……是打哪来的?”这和她平日拾来、买来的木块可不一样,一瞧便知材质优异,凤妈是上哪找来这些珍贵的木头?
凤妈眼神闪了下,轻声说:“这是人家给我的。”
“给你?”茗晴不信,这些东西岂是说给就给的?“这篓木头里甚至还有珍贵的紫檀木,是哪户人家肯给你如此贵重的东西?”
“这……”被茗晴这么一问,凤妈顿时不知该如何回答,好在她突然想起赫扬交代的话,连忙扬起笑,由怀中拿出一迭草绘原图及货单说:“格格,其实这是城里‘董氏木器’的老板董大爷给的。您瞧,这些单全是董大爷下的订单,他说他很欣赏格格的作品,派人打听出咱们就住在这里,便让人送来这些木头及绘图,要请格格为他雕饰。瞧,我连订金都收了呢。”说着,凤妈又由怀里拿出一小袋金子,递给她。
看着那袋金子,茗晴一怔,她还未说话,一旁的小帧已大呼小叫起来。
“哇!真是金子呢!格格,太好了,您刚刚不是才嫌闷吗?这会儿不仅能雕您平时最爱的木雕,又能赚钱,真是、真是……呃,那叫一举什么来着?我怎么忘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