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信我?不怕我是一枚暗棋?”他冷笑,眼中尽是疏离的漠然,“内应”两字是他承受不了的重量。
“我不信你,天下还有谁可信?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会有假不可,我可以眼都不眨的将性命交到你手上。”沈子扬将信赖表露无遗,眸中的坚定更胜万千言语。
沈天洛一扬唇,露出无比辉煜的微笑。“冲着你的信任,我拼着一死也要护你周全,什么老子不老子的全都下地狱,在修罗狱火中烧成血水,永不超生。”
“堂兄……”他动容。
沈天洛伸出一指,做了个襟声的手势。“我要提醒你,你不只有外患,还有内忧,马皇后你不能不防她,她绝没你以为的那么简单,有朝一日她会是你背上不拔不可的刺。”
“母后她……”不可能伤害他,她待他如亲生……是吗?
沈子扬想起十二皇弟,他才知晓是不是亲生的不同,马皇后由内心发出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,只有对着小皇弟时,她放软的母性光辉叫人倍感酸涩。
“谁在外面偷听?”
沈天洛面一沈,低声一喝,身形一动跃出窗,攫制住窗外晃动的人影。
第六章 叛乱将起(1)
“啊!你捉痛我了……”
咦,是女人的痛呼声?!
一身青缎锦衣长袍的沈天洛微怔了一下,就着月光看清对方五官,随即眼中闪过一抹兴味,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一提,将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猫般拎进屋里。
这个小姑娘他见过,她爹是佟太医,当朝医术最好、最富盛名的御医。
“是月儿!你怎么来了?堂兄,快放开她,她胳臂肘细如嫩竹,禁不起你一掐,怕要留伤了。”一见到烛火下的面容,沈子扬急忙上前,将心上人护入怀中。
早就留伤了,拜马玉琳所赐,她身上的伤处又多了一个。佟欣月噙着泪,小脸微皱地忍着不让眼眶的泪珠滑落。
“啧!这样就心疼了,你也太不济事了,见识少,没抱过女人呀,改日我叫蝶衣带你去见见世面,你就晓得这颗小青梅没滋没味,吃得涩口呀!”脸还没长开呢!他这老实的堂弟憋得慌吧,不识女人香。
燕蝶衣是他的挚友兼损友,没什么特别的本事,就是对全京城的花街柳巷熟得很。
沈子扬好笑地一缥眼,“堂兄别拿我打趣了,得一知心人胜过桃色满屋,你不也感同身受,正为某人如置身水火,得她不得,又气又恼,偏又执着一人,非她不可。”
沈天洛仰头大笑,“反过来调侃我呀!真有你的,既然你心上人夜访太子府,我这多余的人就不打扰了,长夜漫漫,好好珍惜,别辜负花月良宵,明年此时我来喝小佷儿的满月酒,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沈子扬苦笑,“你别胡说,毁了人家姑娘闺誉。”
沈天洛摇头啧笑道∶“你呀!明明一脸聪明相,怎么尽做胡涂事,人家都大胆地送上门,你还不一口吃掉,君子不如小人快活呀!”
“她才十四岁,我……不是畜生。”沈子扬涨红脸,有口难言,他何尝不想早成美事,芙蓉帐里度春宵,但月儿尚未及笄,让他等得心慌意乱,辗转难眠。
十八岁的沈子扬已足以理解什么是男女情爱,他知道他对佟欣月的感情是爱,而非对妹妹的亲情,也唯有她令他心动,情难自持,想一生一世拥有她。
只是马玉琳已是他既定的太子妃,日后的皇后,就算他对她的感觉不若佟欣月深,将来成了夫妻也仅是相敬如宾,不会有太深刻的爱恋,这点算是他亏待了她。
不过以他的身分,三妻四妾不以为奇,往后他身边的女人只多不少,她们身为其中之一,他所能给的宠爱也是有限,雨露均沾才不致有失偏颇。
但是此刻,他心中只有月儿一人,其分量之重无人能取代,他愿她欢喜愿她笑,开怀无忧地享受他的爱怜,永不知愁苦和悲伤为何物,开开心心地做佟太医之女。
这是太子的爱,不强摘幼蕊,即使他忍得很辛苦。
“小丫头,你真幸运,遇到自制力过人的太子,若换成别人,你这朵小白花早被摘下了,哈哈!”呆子配愣头,相得益彰,两个傻里傻气的傻子。
沈天洛笑着扬长而去,留下一室空寂。
许久之后,僵直着身子的佟欣月才吶吶地吐出一句--“……他刚刚是不是在调戏我?”似乎有道风拂过面颊,残留手指头的余温口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沈子扬艰涩地一点头。“没错,那个行事乖张的混账,他连我的女人也敢戏弄。”
下次再见到他,一定二话不说先赏他一拳。
“什么你的女人,人家还是清白之身,你别胡话满嘴,毁我贞节。”爹说还没嫁人前一切是未知数,不能将女子最宝贵的佟身轻率送出。
沈子扬轻笑地环抱她柔弱腰身,“不嫁我你想嫁给谁呀!天下之大有比我还适合你的男子吗?你注定是我怀里的小金丝雀,飞不高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”
“呿!你美着呢!一点也不知羞,爹说不怕我没人要,他给我备着思源哥哥,你要敢对我不好,我转过身就嫁他为妻。”她嘴上不服输,硬是要和他一较长短。
“哼!你敢,我先捉他下大牢,看你嫁谁去。”他轻拧她鼻头,假意生气,白牙咬上她雪嫩耳肉。
佟欣月不甘示弱地反拧他手臂。“太子不讲理,欺负小女子,我要告御状,让你五花大绑上大街丢人去。”
从六岁认识他到至今已有八年了,她从未怕过他,也不以为太子的身分有多骇人,她始佟视他为寻常人,以平常心看待,不会刻意讨好他。
偶尔也是会吵吵闹闹,而每回先低头的总是沈子扬,弄到后来顶多算是小两口闲来无事的逗嘴,既不伤感情又让两人走得更近。他们心知彼此的身分无法改变,往后的日子佟欣月恐怕得捻酸吃不完,现在让沈子扬吃点小醋,当是趣事。
因此沈子扬知晓岳思源的存在,也打过几次照面,他看得出月儿对她口中的思源哥哥并无爱意,只单纯地视为兄长,拿他来开开玩笑气气自己而已。
然而对于岳思源,他却隐隐约约地感到对方对月儿的心思不一般,但他并不把岳思源当作威胁,反正有他在的一天,这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他在意的事发生,他对自己深具信心,也了解个性直率的佟欣月不会对他以外的男子产生男女间的情愫。
但是若有一天他不在了呢?
莫名地,他脑海中跳出这么一句话,似乎在预告着什么,让他心头发紧地倏勒双臂,将怀里带着淡淡幽香的人儿勒进骨子里,好让她生死不离,只能成为他分割不了的骨肉。
“哥哥,我快喘不过气了,快被你勒成两截了。”她略微挣扎,大口地喘着气。
“我渡气给你。”他松了松手,俯下身封住水波润泽的盈盈朱唇,舌尖一顶窜入芳香馥地。
“太子……”可恶,他又吃她小嘴儿,让人脸红心跳、面颊发烫,晕陶陶地忘了东南西北。
“叫我哥哥。”他爱听。
“哥哥。”她满脸通红,娇羞地低唤。
沈子扬志得意满地亲吻她瑶鼻。“还有一年呀!真难熬,你得好好地补偿我,花好月圆迎郎君。”
“说什么浑话,不怕人家脸皮薄呀!吓都给你吓出一脸绊红,你跟谁学坏了……”她蓦地杏目圆睁,像是想起什么而震惊不已,张口欲语却结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