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英霞眯起眼。“肥伤?我胡涂了。”血液太多酒精,看着他有点晕。
江明芳握拳嚷:“可是肥伤跟我失恋有什么关系~~关系~~关系?”麦克风回音开很大喔。
戴英霞回过神,睁大眼。“对,萧华是男人又不是植物!”
“可道理是一样的啊。”何淮安看着两位“恰北北”站在沙发上的女人。他看向江明芳。“你,拼命讨好你男友,事事迁就顺从,满足他喜好,过分宠他。人是不能宠的,你不能把一个人宠坏了再去怨他不顾你的感受,不珍惜你。在这过程里,你不也忘了重视你自己?你只是一味讨好他,他已经习惯在这般关系里面自私,他得了肥伤,被宠坏掉了。你的爱情是得‘肥伤’死的。”
江明芳似懂非懂,张嘴反驳,又觉得他说的有理,遂傻住了。
戴英霞突然呵呵笑出来,指着淮安。“你,你可以当老师了,真会掰。”
“不是掰,是事实。”
“可我不同意。”戴英霞扔掉麦克风,直接吼:“什么叫宠坏,难道男人劈腿都怪我们自找?怎么不怪你们男人贪婪自私?喂,在爱情里谁不想宠对方?要怪只能怪我们女人天生比男人懂付出,而你们男人不知足,到手不珍惜。身边有这个,脑子又想那个,什么肥伤的,难道我们在爱人时还要故意对他坏去饿着他吗?”
“我是指适度,对情人好要适度。”
“适度成怎样?”戴英霞太激动,几乎骑到他身上去了,揪着他胸口嚷:“喔,难道我们爱上某人想对他好之前,都要先拿秤出来秤一秤吗?这个超过不行会得肥伤。这个可以才好一下,喔这不行,这好下去会太肥--要这样吗?”
“是啊,太肥就腻了嘛。”
戴英霞捶他胸口。“腻你个头啦!又不是肥肉腻不腻,是你们自私不能信任,说话不算话,我们一相信,你们就乱搞。乱搞以后,又怪我们太宠,把你们宠坏了。到底要我们女人怎么做?”
“欸欸欸,小心,你偏激起来了。”
“我偏激?我是跟你讲道理。什么自由的天空,干脆去当鸟好了,飞来飞去满天飞干么招惹我们,害我们烦心--”
“可是你们被追的时候也很高兴,怎么不说是你们占有欲太强--”
“啊!”戴英霞吼,他忙搂着她,怕她跌下去。
很好,这两位吵起来了,一来一往,吵得不可开交。
江明芳看他们吵,哇噻,这一来一往太精彩,她都忘了她是吵架的起因。她看戴英霞气呼呼,可何淮安怡然自得还笑咪咪。戴英霞真上火了,他却乐在其中。看着看着,江明芳好像看见何淮安有个逗猫棒,而戴英霞变成一只猫。江明芳没看戴英霞这么撒野失控过,莫非戴英霞遇到克星了?
他们吵闹的声音让江明芳很放松,她打个酒嗝,躺下,终于想睡觉了。昏沉中她听见戴英霞跟何淮安说--
“……对男人来说自己的天空很重要,但是对女生来说,爱情就是我们的天空,阳光、空气、水。女人就是那么依赖爱。一旦被爱也决定爱人,我们就会不断地给--不要笑我们把你们养肥,是你们吸干我们的养分让我们枯萎了然后又去招惹别的花草!你懂吗?你懂吗?你知道吗?”
说得好说得好啊--江明芳忍不住在心里给戴英霞拍拍手。
何淮安看戴英霞骂得脸色胀红,青筋都快冒出来了。“冷静冷静,我以为号称‘失恋是伟大开始’的戴英霞思想前卫,独立自主又自信稳重,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为爱抓狂的。”
“所以你失望吗?”戴英霞突然一阵疲累,很虚弱,她挪过去坐好,跟他保持一些距离。
她看着闪烁不止的屏幕,说:“失望的话要分手趁现在……我也只是普通女人。”遇到真爱,就变回会嫉妒小心眼忍不住想占有对方的普通女人。不管练多少本事,不管学会怎样武装自己,可女人怎么回事啊?坠入爱情,就被那个好爱的人打回原形,变回普通的小女人。想依赖不想独立,站不直,好想躺在他身上。连自己都尴尬,竟变得这样弱势。如果他要分手,趁现在。她心酸地想。
看着她忧郁的侧脸,那对瘦弱的臂膀显得孤单无助,他叹息。“你很老实,也够坦白。”
“因为我对你认真,不认真的话我大可敷衍。”
“真是,你是我遇过最会跟我吵架的。”
“所以我说想分手趁、现、在。”
“我还是不认同你的想法,但一样可以抱你吗?”他靠过来,很滑稽地把脸靠她肩上,像狗蹭她颈弯,呼出的气痒她下巴。
“干么啊?”她想把他顶开,他反而赖进她怀里,倒在她腿上笑,仰望她严肃的神情。
“真奇怪,真是奇怪,我竟能忍受这么爱对我大小声的女人--”
“所以呢?”
“我不想分手,你是我的业障。”
“业障?”她掐他大腿。
他喊痛,立刻改口说:“是福报,我的福报。”
她这会儿又笑了,他揽下她的颈子吻她。“我不想分手。”
她内心狂喜,笑看他。“可是我有预感我们会常吵架。”
“那就吵吧。我也有预感,除了吵架斗嘴,我们也会常常--”他又吻住她,热烈地跟她缠吻。他在她唇边笑道:“还会常常亲吻。”
江明芳终于振作起来,恢复正常。在哭过、闹过、疯过,她宛如全身蜕去一层皮后,终于渐渐恢复平静。虽然虚弱,但总算肯面对现实,打起精神继续上班,但每天她都花几分钟狠狠瞪胡佳盈,拿着给动物剃毛的电剪,一边用眼神杀她。反而胡佳盈毛骨惊然,受不了先辞掉工作。
而在那日酒醉发疯后,戴英霞和何淮安不再讨论彼此的爱情观,省得吵架。倒是热衷于探索彼此的兴趣跟身体的亲匿。
热恋初期最是甜蜜,心情就像咖啡上的奶泡软绵绵,又像甜甜圈撒的糖霜,甜得要你命也甘愿。身边多个亲爱的人,现实生活忽然变成抽象画,讨厌的事都变可爱。戴英霞同意妈妈跟焦亨的婚事,诚心诚意祝福。
因为自己被热切地爱着,心胸也跟着宽起来。
妈妈高兴得落泪,焦叔感动地对着戴英霞拍胸脯保证会好好照顾妈妈。去爱吧去爱吧,戴英霞发觉她无权干涉别人追求幸福的权利,即使是自己的亲妈妈,也有她的归属。她希望他们幸福。
而戴英霞自己呢?她沉浸于跟何淮安恋爱的快乐,可是,自己的那些恋爱原则呢?严重受到考验啊!
星期天,当戴英霞跟好姊妹们在西华饭店祭拜五脏庙时,何淮安忽然打电话来了。大伙儿看见戴英霞手机上面的来电姓名,都停住动作,瞪着震动不止的手机,包括主人戴英霞。她们知道戴英霞的原则就是追她的约会中的男人,打电话一律响五声才接,这可是过去她耳提面命,向姊妹谆谆教诲的呢!姊妹在看,戴英霞不得不执行她平日的恋爱教条。
江明芳说:“是何淮安喔?”
王弯弯瞅着英霞,帮她数。“响一声,响两声,三声,四声--”
五声才能接。戴英霞为保住面子,暗暗祈祷何淮安响过五声。第五声了,戴英霞赶快接:“哈啰--”
嘟嘟嘟--
他挂了。
这家伙,他就是这样!再多一声会怎样?她也要面子啊,可恶!戴英霞心头冒火,可姊妹们都瞅着她,她灵机一动,装模作样假装和何淮安对话,面子要顾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