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,我是心疼啊!”孙奶奶把气转嫁到儿子头上,“都怪你不好,离婚就离婚,怎么可以同意让馥雨改从母姓?叫孙馥雨才好听!一定是改姓才不好。你最好趁我还没死之前把馥雨的姓氏改回来,否则我死后谁替我撑黑伞?”
(注:长者去世,牌位不可见天,皆由女儿或孙女撑起黑伞遮日。)
“妈——”
“别叫妈,我没生女儿,你和你弟弟总共生了二个儿子,我跟你爸以后死了都指望馥雨撑黑伞,所以一定要改回姓孙。”
馥雨暗叹:我姓苗,就不能撑黑伞吗?
但有些话忌讳说出口,免得老人家伤心,以为你在等他死。
孙立哲想装死,但孙奶奶的话也触动了孙爷爷的心事,他更不希望血统外流,孙女改成别家姓。
孙立哲只好道:“想改姓,必须父母双方同意,不是想改就能改。”
孙奶奶立即转向馥雨。“你跟你妈说说看,嗯?”
“好。”馥雨无奈应了。
最尴尬的人莫过于邱道娟,馥雨会改姓,也是为了娶她进门不得不答应的条件。当时她还悄悄庆幸不用抚养前妻的女儿,只是一过了蜜周期,即使她顺利生下继承人,婆婆私底下常会跟亲戚埋怨,也不在乎她听到。
馥雨也替她可怜,但站在女儿的立场又不便说什么,抢人家老公抢赢了之后,并不代表从此幸福快乐,一样要适应夫家的生活规矩,妯娌相处更是一斗学问,通常小叔小婶会比较认同前一任大嫂,表面上敷衍你一下而已。
馥雨反而觉得母亲再婚后的日子轻松许多,尤其一举生下双胞胎儿子,继父简真欣喜若狂,对母亲更加体贴大方。
若说要报复不忠的前夫,这是最好的方式吧!
犹记得孙立哲一知道前妻再婚后立刻生下儿子,脸色简真难看得很!当时还未长大的苗馥雨,都感觉到男人奇怪的心态。
所以她比较喜欢住在外公外婆家,跟差不多年纪的表哥表姊一起生活愉快多了,不会有人好奇的追问爸爸那边的生活如何如何。
现在她长大了,更不想当夹心饼干,跟高中生的弟弟没话题可聊,也不想去新加坡找母亲,那边有两个国中生的小屁孩,光想就没动力。
在家里住了一晚,孙强然反常的拉着同学和她哈啦半天,多半是他们在说学校的趣事,还有网络上的笑话,把苗馥雨逗笑了。
后来想想,这算是花样少年的体贴方式吗?不知如何安慰失婚的姊姊,便拉着同学一起逗笑她,真可爱。
离婚第一百天,苗馥雨重回职场,回高中复职,单纯的上班,下班,和康润之一起吃饭、睡觉,偶尔在睡前品尝红酒,酒后乱性也不错。她觉得自己复原得不错,如果不要再被前夫骚扰的话。
她明明只想安静的过日子,对那一段婚姻认输,坦承失败,也自认倒理而没有提出任何赔偿。对蓝松乔和周凌霜两人的后续发展,她只想置身事外,半分也不想知道。
可是那一对爱情的脸利者兼既得利益者,为何还要来扰乱她平静下来的心?
康润之宽慰地拍拍她。“如果你不想去,就别理会他。若是担心他一再骚扰你,就去问明白他真正的目的,不过,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,把地点告诉我,我会就近看着你、保护你。”
苗馥雨听了,安心不少。新闻也常报导恐饰的前夫伤害前妻之类的。
她约在一家明亮的咖啡馆见面,康润之坐在她前面一桌看计算机,蓝松乔进来时完全没有在意旁人,直接在她面前落座,要了一杯冰咖啡。
一抹伤痛在她眼底一闪而过,而后笑开。原来她还是在乎的,唯有从容以对才能粉饰她内心尚未痊愈的伤口。
可是很奇怪,就是不愿意被前夫看穿她的伤口还是会痛的!
“你看起来没什么改变嘛!”蓝松乔眯着眼说。不但不像个被抛弃的女人,而且妆容淡雅、服饰精美,像未婚的干金小姐。
“难道我应该继续痛哭流弟,形容憔悴的出现在你眼前?那只能说很抱歉,我看起来没你想象的落寞。”
确定要来赴约后,康润之便陪她去买了新衣服、靴子和包包,天气冷,又挑一件有设计感的羊皮短大衣,教她的心也跟着暖呼呼的。
而眼前这位前夫,过去可是十分吝惜花钱在女人身上,或许是从懂事起便须帮父母一起背负弟弟松杰的医药费,全靠自己半工半读才得到现今的社会地位,变得非常爱钱,不随便花钱。
如今回想,结婚后他们很少出门消费,一日三餐几乎全由她打理,生活费他却只出一半,另一半由她补贴,若有额外支出也由她无怨无悔的付掉了。
想想真傻,女人结了婚都会变笨吗?还是爱得痴傻的一方被蒙住了眼睛?要很痛很痛之后才会清醒。
喝着温热的花草茶,苗馥雨收起所有翻腾的思绪,扬起淡淡冷冷的浅笑。
“你约我见面到底有什么事?周凌霜知道吗?”
“她在医院坐月子,早产了半个周,都是因为你的关系。”心头有一把大,蓝松乔才会一进门就点了冰咖啡。
“讲话小心一点我什么事也没做。”她无法恭喜他当爸爸。什么态度嘛!
蓝松乔对上她的一脸坦然,愈发动气。“你真的很会装养,上次在学校网站乱发消息也就算了,校长叫我们赶紧登记结婚,没有特别刁难,你算是枉费心机,所以你不甘心,使出更绝的贱招。但是,做人不能这样,我不爱你了是事实,我跟凌霜有共同的理想,比较合得来,所以要求离婚,你自己也同意了,为什么要一直秋后算账?”
馥雨深吸了气,“你不爱我,为什么要向我求婚,因为我是天字第一号爱情傻瓜,不但会支付松杰的医药盆,还有一间房子当嫁妆,所以一直被钱追着跑的你干脆向我求婚,解决你金钱上的痛苦。”
“不是这样,那时候我的确心怀感激,很喜欢你,所以真心想跟你过一辈子,我相信大家都会很幸福,可是没想到……凌霜居然调来跟我同一所国中,天天见面,当初恋爱的感觉又回来了,我也抗拒过,知道自己不应该背叛你,但是……爱情是没道理可讲的,我就是爱她啊!”
馥雨暗自咬牙,自嘲地一笑,成功地掩藏住心中的痛苦。
“你们相爱,并且结婚了,一切皆如你们所愿,那究竟为何要找我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变了,馥雨,变得好狡猾。”蓝松乔与她对视,空气变得沉重。“你放不下对我的爱,所以要报复我,你直接承认就好了嘛!”
“你有哪里值得我爱到放不下?”
“因为你不甘心我被抢走啊!尤其你自以为凌霜的条件并不如你,居然可以枪走你的女夫,所以你一心想报复。”
“她的确条件不如我,所以呢?我报复了什么?”她为之气结。
对于她一昧装蒜,蓝松乔经皱局头。
“你自己同意将房子过户给我,为什么又委任律师来讨房子?还向法院按铃申告说我诈欺,因为从凌霜怀孕的日期倒算回去,你房子过户给我的时候我已经跟别的女人搞外遇,所以要取消赠予。”他气得绷紧全身,一直以来相当自傲他能掌控爱他的女人,却发现情况不如预期。“你怎么可以倒打我一耙?当初是你心甘情愿将房子过户给我,那房子就是我的,而且我一直有付货款,所以你去法院告我也没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