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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孙翼然扁了纸杯,“乱七八糟的大人世界,居然还成天对我们说教!”

  康胜军也扁了纸杯,“不过,其中最可恶的要算你姊夫……不对,前姊夫,分明打从一开始就存心欺骗你姊的感情,利用你姊的爱情解了家中的燃眉之急,又赚到了一间房子。”

  “为人师表居然如此卑鄙,亏他长得一脸斯文的读书人样子。”孙翼然用鼻孔猜也晓得,笨蛋老姊一定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,把房子过户给蓝松乔,真是愈想愈气。“喂,刚才在户政事务所你都有录下来吗?”

  “录了。”

  “他们在哪个国中教书?查一下。女老师未婚怀孕,还介入同校男老师的家庭,逼人家离婚,还追到户政事务所确认是否离婚成功,有这么嚣张的小三吗?放到学校网站上宣传一下,当然,不能提我姊的名字。”

  “好像满好玩的。”康胜军一点也不反对。“翼,你其实会在乎你姊嘛!”

  “我只是讨厌被人欺负的感觉,太丢脸了,这种老姊。”

  “死鸭子嘴硬。”

  不过,狼狈为奸的两位花样少年,悄悄组成了“苗馥雨后援会”。

  结论是,姊姊型的美女,是少年的梦中情人范本。

  * * *

  “你人在哪里?在做什么?”一上午的心神不宁,康润之忍不住打电话询问。好想问:你真的离婚了吗?又怕真问了她会多心。

  他不想趁人之危,在她最脆弱时占她便宜,安排她睡在客房里,供她吃住,听她哭泣,让她慢慢疗伤,直到昨夜里,她主动来到主卧房……他有预感,她想逼自己跟过去做个了断。

  苗馥雨淡淡地说:“我正在享受豪华的冰淇淋飨宴,有新鲜现烤的松饼,外加三球顶级冰淇林,很适合想放纵的女人。”没教谁瞧见她眼底浮着悲伤。

  康润之轻笑。“什么时候变成甜食控?”

  “盗用某一出很红的宫廷剧,说宫里的女人爱吃甜食,是因为心太苦,所以吃些甜食来弥补。”

  “心太苦?”是不是、不再痛彻心肺的意思?

  “我早上刚离婚,是该自苦一下。”

  他松了一口气,幸好没教她瞧见他脸上大大的笑容。

  “要我过去陪你吗?”

  “不要。男人要认真工作赚钱,别忘了你要养我。”她任性的说,有点好奇他能忍耐养一只米虫多久?不过说真的,她根本不在意。

  “我会养你的,说话算话。”

  “那好吧!给我旅费,我想出去散心二、三天。”

  “把你的帐号给我,另外我会给你两张卡,别刷爆就行。”

  “我尽量克制。”她不挂保证。

  “馥雨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我喜欢你跟我撒娇。”

  我哪有跟你撒娇?我在耍赖!

  但康润之已经心情很好的bye一声挂了。

  苗馥雨感觉有点莫名其妙,将手机搁在桌上,继续一口冰淇淋一口松饼,好甜好冰,但不觉得特别好吃。

  第1章(2)

  “一片芳心千万绪,人间没个安排处。”因为陷入感情的漩涡中,受了重伤,心不由己,无端的胡思乱想而有点神不守舍,美食当前亦食不知味。

  “心似双丝网,中有千千结。”古人的诗词写得多好,三言两语便道尽了女人的一门心思,一个结又一个结,是情结、愁结、恨结?

  她无法一下子便解脱。

  拿出常携带出门的小本25K空白簿,用铅笔涂鸦着,一个女人的头颅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嘴巴选择不说话,头上顶着的不是如云的黑发,而是顶上开花,长满了无数的杂物,有花、有落叶、有藤蔓、有一只小乌龟在装死、有一只胆怯的小兔子……

  她想到什么便画什么,像头上顶着百宝盒,什么都有可能生出来。

  她时常透过涂鸦跟自己对话,明白自己如今是脑乱如麻,像一只胆怯的小兔子不敢对蓝松乔与周凌霜泼妇骂街、诅咒他们不得好死,像一只小乌龟在装死,任由藤蔓入侵毁了她的家庭也束手无策。

  她为什么不死给蓝松乔看呢?因为他不在乎。

  男人心里若没有你,做什么都枉然,死了也只是白死而已,事过境迁,男人照样过他的日子,依然会伤心、怀念你的人只有父母家人。

  下一幅,她画着狂风暴雨的天气下一栋大楼的屋顶,孤伶伶的一名小女子站在顶楼边缘,展开双臂,一副即将被狂风吹落的样子……

  为什么想死却没有死成呢?

  有一瞬间闪过她脑海的画面是:某日有一则新闻快讯,报导某男艺人的女友为了报复他的花心与负心而跳楼自杀……新闻后面又报导今年有几位女子为情想不开而自杀。

  那时蓝松乔便一味取笑为情自杀的女人最傻,男人如果巴不得摆脱你,你死了正好一了百了,男人只要摆低姿态,下跪道歉、痛哭流涕、乖乖挨几巴掌或一顿拳脚,便两不相欠,一年后又是一条好汉。

  就是那一刹那想起蓝松乔批判的嘴脸,她突然不想死了,然而,茫茫天地间,她又能躲去哪里?接着,康润之那张温暖亲切的笑脸便浮现眼前。

  你搞外遇是吧,我也会偷情,但不告诉你。

  馥雨再也顾不得伦理道德,即使是在利用康润之对她的爱慕之心,她也管不了那么多,她需要一个活下去的借口,证明自己仍然有价值。

  “请你包养我吧!”

  这是她活到今天说的最大胆的一句话了,即使泪如雨下,她依然说出口。

  在那一刻,她想不出有其他条路可以走。

  康润之收容她、包养她,即使把她当宠物养着也没关系,她的心已成一亩荒田,谁爱灌溉就来灌溉,没人灌溉就荒废着长杂草也无所谓。那时候她的确是这么想的,只顾沉溺于自己的悲伤中,不见家人,不见朋友,却给最无关紧要的康润之见到她最糟糕的一面。

  因为她不爱康润之吗?所以完全不在乎没形象。

  今天的她,不想剖析自己的心。

  至少知道,还没长出花来。

  第三幅涂鸦,她画着一只好大的蜗牛在寒冰上爬行,蜗牛的背上坐着长发飘飘的小女子,怀里抱着金黄的月亮。

  总有这么一天,即使如蜗牛爬行般缓慢,她也能怀抱着希望走向未来吧?!

  馥雨轻轻叹了一口气,收起笔,端起咖啡杯,早凉透了,失去咖啡的香醇,再点一杯热的。当主妇时为了省钱,会把冷掉的咖啡一口喝掉,现在不了。

  专心啜饮着热热的咖啡,脑袋放空,眼睛看着吃到一半的松饼和融化的冰淇淋,没有人会骂她浪费了,还好。

  但一样有人不死心想打扰她,是母亲苗集瑛,总是不辞辛劳想放送母爱给她,百般设法要弥补她欠缺的爱,通常只让她更累而已。

  “妈,什么事?”看在母亲抛夫弃子从新加坡赶回来,她很难置之不理。

  苗集瑛也不拐弯抹角,直接道:“我打电话问过蓝松乔,确定你们真的离婚了,臭骂了他一顿,便带着珠华杀到蓝家去,把你那些值钱的衣服、包包和饰品全打包回来。结果那个不要脸的死小三已经住在那里了,想阻止我打包呢,我便骂她抢了我女儿的老公和房子还不够,还肖想接收‘前妻’的衣服、包包……若不是蓝松乔把她拉走了,我真想打她一顿出出气。”

  “妈,不可以打孕妇。”

  “我知道,我们就是太有水准了,才忍人所不能忍,否则我更想打蓝松乔和他妈妈,欺人太甚嘛,居然一起护着怀孕的小三,气死我了。”

  馥雨心想这也难怪,即使一开始婆婆是站在她这边的,但时间拖久了,婆婆就会开始护着儿子,毕竟蓝松乔是她晚年生活的支柱与依靠,媳妇再娶就有了,何况她儿子那么抢手,元配未离,小三已急着搬进来,毕竟在台北市区有四十坪房子和公家教师薪水保障的男人,并不太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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