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芷岚握紧她的手,「你心中有目标吗?会是谁陷害你?」
她擦了一把眼泪,摇摇头,「我哪知道?反正刘妃死了,总不会是她,且她若知道我开了个假方子给她,也不会咬声,顶多悄俏找别人再开一个方子就是。她官里的太监宫女,我一个都不熟,平日也没有任何私交,更不会有私仇。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能拿出一张刘妃写的打胎药方,还非说是我开的。」
「那就是皇后娘娘要栽赃陷害你了?」程芷岚微微璧眉,「你就没有一点证据替自己翻案?」
「没有。应该说我很情楚有跟没有都一样,你想,对方也没有实证证明是我开的药方,但就是想赖给我,我能怎么办?」她瞪着那食盒,似乎比起位元关生死的话题,她更重视辣子鸡,「那个辣子鸡用的是哪里产的辣子做的?是你在外面哪家店打包的?」
程芷岚本来一脸凝重,也被她逗得不由得笑了,将食盒全推给她,「你吃吧,我走了。」
「程芷岚!」她忽然握着栏杆站起来,急急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。
他回头看她,「还有事要交代?」
她的嘴唇蠕动了几下,「你……你是来救我的吧?」
程芷岚咳嗽一声,不正面回应,「你不觉得我是来幸灾乐祸的吗?」
「你……总不至于那么坏吧?」顾芳华努力挤出一丝笑容,用揭盼的目光看着他,「如果你不能帮我翻案,就想办法帮我去看看我爹,保住他,不要让他受毫连,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,是我这个女儿不孝,做事不谨慎……」
「行了,」程芷岚抬手止住她像交代遗言的话,「我知道了,你爹的命我会帮你保住,至于你的命……就看老天肯不肯保你了。」
第6章(1)
程芷岚出现在皇宫中的时候,众人都很惊讶。人人都知道他被罢免了太傅头衔,勒令闭门思过,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莫非己经解禁了?
见状,他反倒笑咪咪的享受众人诧异的目光,偶尔还和熟人打个招呼。
邱越波今日在骄阳宫附近值守,听闻他来了,同样诧异,连忙迎上前问:「陛下己经赦免你了?」
「没说。」
「那你怎么就敢入宫?」
「陛下没说我入宫就要砍我的头吧?」程芷岚晃了晃自己的腰牌,「腰牌还在,我就可以在宫中自由进出。」
他那块腰牌是皇帝钦赐给他的,上面写的字十分吓人——出入无阻,挡者死。
邱越波撇撇嘴,「看样子你是死不了了,有这块腰牌和免死金牌似的,陛下怎么不怕你谋反啊?」
「我谋反干什么?抢他的江山?这江山有什么意思?你以为我会稀罕……」
话还没说完,因听到他的声音在骄阳宫外响起,太子连忙从宫里跑出来,张开双臂扑向他,「太傅!你平安无事,真是太好了!」
程芷岚笑着弯腰抱住他,「臣这几日不在,殿下按时读书写字了吗?」
尚仁杰拚命点头,「嗯!太傅让本宫读的书本宫都读了,还多写了十页字,等着太傅看呢。」
程芷岚也随着他点头笑,「殿下勤奋好学,这让太傅很欣慰,不过臣今日有些事要办,不能在宫里待太久。」
「不能吗?」太子失望地说:「本宫还想让太傅给本宫讲讲华岚史记》呢。」
「唉,今日是无心讲了。」程芷岚叹气摇头,「顾太医要被判死罪了,臣要去问问皇后娘娘,是要砍她一个人的脑袋呢,还是砍她一家的脑袋?好歹认识一场……」
「顾姊姊要被砍脑袋?」尚仁杰惊呼一声,「为什么?」
站在程芷岚身边的邱越波皱起眉,低声说:「这件事太子殿下还不知道,你何必告诉他?」
「哦?这么说来你倒是己经知道了?」程芷岚瞥他一眼,「你是顾太医的朋友,你说说看,你想怎么做?」
「她爹这几日屡次想入宫见陛下,请求赦免芳华的罪,但陛下一直都不肯。其实大家都听到风声了,知道这件事和芳华没多大的关系,可是……」邱越波皱紧眉头一脸为难,「你知道皇恩如云,每日变幻莫侧,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……」
「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?」程芷岚冷笑一声,「她被关在大牢里难道要听的是这番感悟和感慨?得了吧,她要的是救命的稻草。既然你们都给不起,那么我给!」他侧身对太子说道:「臣现在要去找皇后娘娘为顾太医求情,倘若臣不幸因此受牵连,也要被皇后娘娘砍脑袋了,殿下,您就真的没有太傅了。」
「不行不行!太傅你不能去!」尚仁杰急了,「本宫去给顾姊姊说情!母后是不会砍本宫的脑袋的。」
程芷岚笑着拉住他,「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听您的话?虽然顾太医是被人陷害的,但娘娘手中己经有了证据,顾太医有嘴都说不清。殿下,您要记住,这是皇宫中最险恶的一课。有时候您身边的人,即使是好人,也不、能、活。」
尚仁杰怔怔地看着他,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,顿时充满了泪水,抱住他哭道:「本宫不要顾姊姊死,也不要太傅死!本宫要好人都活着!」
程芷岚摸摸他的头,「那……殿下跟臣去见皇后娘娘吧,您什么都不用说,只要站在殿外等着就好了。若是皇后娘娘要砍臣的脑袋了,您再进去为臣求情。」
「好!好!」尚仁杰忙不迭的答应。
邱越波蠕动了几下嘴唇,想拉住他,但见他这样坚决,便知阻拦也没有用。他低声说:「皇后娘娘这几日也不见外人,据说各宫殡妃去请安,都不肯见,也许是病了。」
「病了?」程芷岚剑眉高挑,「那也非见我不可。」
锦华宫这几日很安静。
因为刘妃之事,据说皇后受了惊吓,凤体违和,所以这几日都不见客,在锦华宫安心养病。
今天她打起精神走到前院,看着院落一角种了几簇月季花,忽然想到皇帝曾经赞许过刘妃长得像月季花一样好看,心头立刻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不舒服,便喝令道:「来人,把那月季花给本宫连根拨了!」
太监们七手八脚地去拨月季花,这时候正好程芷岚拉着尚仁杰来到锦华宫,程芷岚因为有那块吓死人的腰牌,在宫中素来横行无忌惯了,再加上太子亲临,宫门口的太监宫女根本拦不住这一大一小师徒俩。
当程芷岚走进正殿前面这片小院时,一眼就看到这里乱糟糟的景象,不由得笑道:「哎哟,据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,臣特意前来探望,不想皇后娘娘神采奕奕,还有闲情逸致指挥下人荫弄花草啊。」
皇后看到他时似是一震,紧紧依靠着门框,柳眉蹙起,「听说程大人触犯了陛下被令闭门思过,怎么还敢这么逍遥胆大,竟闯到本宫宫里来指手画脚?」
「指手画脚不敢当,只是来给娘娘医一医心病的。」程芷岚松开握着尚仁杰的那只手,弯腰微笑道:「殿下先在这里等一会儿,臣得陪皇后娘娘说几句话。」
尚仁杰听话地点头,就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太监拔花,好奇地问:「好好的月季花,拨了它干什么?」
「因为这花长得碍了娘娘的凤目了。」程芷岚颇含深意的一句话落下,几步己经来到皇后跟前,他含笑问道:「皇后娘娘,咱们是站在院子里说,让众人都听见,还是回您的殿里,一对一的密谈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