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对,她分明就躺在床上,哪有摔到地上!
矜矜瞪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纱帐,聪明的脑袋己开始快速分析眼前局势,试图找出全身酸疼的原因,可下一瞬间,她忽然透过纱帐发现披在屏风上的红袍。
红袍?
她一愣,接着便想起昨夜的婚礼、大雪、春 宫图,还有她的计谋,以及她始料未及的“大战”--
该死,她想起来了,昨夜她原本只是想跟柴蓦讨点“好处”,谁知道后来却把他整个人给吃了。
昨晚她是怎么说的?
她说她要他,还问了他要不要她?甚至主动勾下他的颈子,恬不知耻的勾引了他……
噢,老天!
他明明是为了报恩才嫁给她,她也心知肚明这桩婚姻不过是权宜之计,怎么才一个天雷勾动地火,一切都失控了?
不过话说回来,他也没拒绝啊。
她甚至清楚记得,他的反应有多“激烈”,所以他应该不会怪她……
应该不会吧?
蓦地,一股害怕钻入了心底,让她顾不了全身酸疼,硬是转身寻找他的踪影,谁知映入眼帘的,是空无一人的床褥,她不死心,紧接着迅速起身掀开纱帐跳到床下,可放眼四周,就是找不到他的身影。
所以他真的怪她?
怪她明知道他视她为主,还勾引了他?还是怪她淫荡轻桃诱惑了他?
不,不对,她必须冷静一点,柴蓦若是怪她,就不会将她抱到床上,还为她密实盖妥袅被,瞧瞧她身上的衣裳,他还为她换上了干净的新衣。
纵然全身酸痛不已,她却能感觉身子清爽舒适,再也不像昨夜水乳交融时的汗滓孰腻,一定是他趁她睡着时为她擦干了汗水,甚至为她净了身--
这个想法令她脸红,但也让她安心不少。
至少经过昨夜,他还是疼惜她的。
不过既然他疼惜她,为何一大早就跑得不见人影?
他们才新婚,前一晚才耳鬓厮磨的亲密欢爱过,他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就抛下了她,若是有什么大事,至少也得告诉她一声啊。
矜矜孤伶伶的站在雪白地毯上,看着地毯上那形单影只的身影,竟忽然觉得悲伤又难过,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遗弃了。
她不喜欢被人抛下,更讨厌一个人站在这儿胡思乱想,她得马上找到他把事情问个清楚,无论他是否怪她,是否后悔与她共度了一夜,她都要他亲口解释清楚。
她一定要知道,他为什么要抛下她!
纵然全身上下酸痛,矜矜还是硬着头皮走出了点墨阁,从门房的口中打探出柴蓦的行踪。为了求快,她甚至等不及门房备好马车,便自行跨上骏马,以最快的速度直奔粮行。
抵达粮行时,粮行管事正好在大厅清点北方送来的大麦,见到她如旋风般的奔入大厅,管事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,连忙将笔墨账簿交给了身旁的伙计,急忙忙的迎了上去。
“小姐,这一大早的,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柴蓦人在哪里?”矜矜答非所问,若不是管事正好就挡在身前,恐怕会直接冲进中庭。
管事一愣,却还是迅速照实回答。“柴总管正在后方粮仓盘点,三日后就是贩米的日子,所以柴总管他--”话还没说完,矜矜己旋风般的消失在眼前。
管事错愕眨眼,就连一旁的伙计也不禁好奇地凑了过来。
“小姐和柴总管昨日才新婚,怎么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,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?”
“明肠里会有什么事!”管事狠狠瞪人,连忙抽回账簿敲了下伙计的头。“少说话多做事,省得祸从口出!”
“是……”伙计可怜兮兮的揉着头,只好认命的继续将米粮扛到角落堆好。
而矜矜则是按着管事提供的消息,往粮仓的方向笔直冲去。
一路上,有不少伙计经过向她问好,她都只是戴衍的挥挥小手,脚步始终不敢停下,直到终于在粮仓前方看到柴蓦,才终于缓下脚步。
“柴蓦!”她几乎是恶狠狠的叫着他。
柴蓦原本正低头交代伙计贩米的事,听见她的声音,不禁迅速转身。
“矜矜?”乍见她来,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刚毅脸庞,竟难得露出一丝错愕。“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来?”她快步冲到他面前,二话不说劈头就问。“为什么一大早你就跑得不见人影,连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?”
“粮行有些事。”他一语带过,接着忽然改变话题,同时迅速解下身上的大擎披上她。“倒是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,不披斗篷,连手套都没戴,瞧你的小手都被冻红了。”他心疼地握住她的小手,果然就摸到一片冰冷。
想起自己的手套搁在前头,并不在身边,他只好轻轻搓揉她的小手,企图用自身的体温温暖她,谁知道她却不领情,硬是用力抽回小手,并埋怨地瞪着他。
看出她眼底的怒火,他脸色不变,只是作了个手势要身旁的伙计退下。
矜矜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讨论闺房的事,直到伙计离开,才又发出声音。
“既然粮行有事,你也该跟我说一声。”
“可好还在睡……”
“你可以把我叫醒哪,你知不知道一早醒来牙受见到你,我还以为……以为你……”她的眼底盛着怒火,可语气却藏着一抹脆弱,犹豫了一会儿,才深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,开门见山的问:“总之,你是不是对昨晚的事后悔了?”
“当然不是!”他瞳眸骤缩,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想。
昨夜是他这辈子作过最美的梦,他庆幸都来不及了,又怎会后悔?
相反的,他才担心她会后悔。
纵然昨夜是她亲口允诺,但当时她意乱情迷,难免会判断错误,也许当她清醒后就会悔不当初,所以方才见到她时他才会那样慌张,甚至故意改变话题。
没想到情况却是大大的出乎他意料,她非但没后悔,反倒因为见不到他,急得连衣裳都来不及多穿一件,便冲到粮行找他--
如果这是梦,那么他希望永远都不要醒;如果这不是梦,那么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“那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?”纵然他否定得斩钉截铁,她还是挥不开被人抛下的阴霏。
“再过几日就要开仓贩米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不断在心中命令自己千万别露出傻笑,眼前她还气着,要是他笑了,她铁定会更生气了。“粮行里有不少事需要人打理,可昨夜老爷夫人忙了一晚,又喝了不少酒,我只好提早过来帮忙。
“就算这样,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哪。”她髦紧眉头,见他不像在说谎,才稍微安心了一些,可一双水眸还是不敢轻易自他脸上移开。
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隐藏想法和心绪,她担心他只是在安慰她。
“我看你睡得正甜,所以就没吵你了。”他继续解释。
“只是说句话,哪有吵不吵的。”她还是埋怨。
“但是昨夜你……”
看他言词闪烁,她不禁又紧张了起来。“我昨夜怎样了?”
他轻咳一声,耳根子微微燥热,不禁有些困窘的拐弯抹角了起来。
“没事,只是想问好累不累?”
她仔细端详他的神情,虽然无法看出什么,却还是察觉到一丝怪异。
“不对,这不是你想说的话,你把话说清楚,我昨夜究竟怎样了?”
耳根子更热,他凝视着她与平常无异的脸色,几番张口欲言,最终还是默然无声,这是他的习愤,但此时此刻,矜矜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他这种习惯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