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许诺?」
「许诺微臣日后,若是不小心犯下什么过错,触怒了陛下,还请陛下可以饶微臣一次不死。」
岳郁庭侍不自禁地笑了,「你这人年纪不大:心眼儿倒不少,你要的这个赏赐可真的是天大的重赏了。本朝自开国以来,还从未给过这样的封赏,不过谁让朕有言在先了呢?好,朕就答应你了。可除此之外,还是该赏点什么……这样吧,朕这把剑就送你了。」
他回手从旁边的墙上取下一柄剑,「这柄剑跟随朕许多年了,虽然也不算立下赫赫战功,但是朝内有点年纪的人都知道它,你拿着它,就算是拿着尚方宝刘,日后办事对也方便些。」
楚澜光立刻跪倒谢恩,接过了那柄宝剑。
这柄剑的剑身通体雪白,是将最上乘的美玉,打磨得薄而光得再制成,上面镶嵌着金色的飞龙,即使不说,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这柄剑是属于皇家的。
他低头欣赏着这柄剑,手指轻轻摩竿过鞘身,直到在剑鞘的尾部碰到一处缺口时才停住。
留意到他的动作,皇帝垂下眼睑。「这剑鞘有一次掉在地上,磕掉了一角。」
「陛下怎么不找个能工巧匠修补一下呢?」他低声问道。
岳郁庭轻叹一声,「朕不喜欢强求完美,已经毁坏的东西就保持它的原貌吧,也可以让朕记得关于它的事。」
楚澜光扬起眉眼,望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,忽然一笑,「陛下原来是个多情的人啊。」
第3章(1)
易微尘一直为楚澜光提心吊胆,好不容易挨到可以休息的时候,便急忙跑出皓月宫,到外面打听他的情形。
得知他平安回来,还成功地猎杀了那头猛虎之后,她一颗心才终于平静下来,且不知为何,心里头喜孜孜地洋溢着一片暖意。
返回皓月宫后,她发觉楚澜光勇杀猛虎的事迹也传到了公主的耳里。
岳云霓拉着她兴奋地说个设完,「你听说了吗?那位新任的侍卫长楚大人,竟然单枪匹马就把一头老虎给宰了。天啊!咱们苎萝国多少年没出过一个这样的勇士了。我原本还觉得那个人长得太过瘦弱,不像是个练武之人呢,没想到他这么有本事。」
「只是他既然身手如此不凡,怎么会只得了武举的传护?实在是太可惜了!唉,要不然他好歹也能做个将军什么的啊,回头我要和父皇说,应该封他做更大的宫才是。」
易微尘也笑着咐和,「是啊,楚大人是咱们国家的栋梁呢。」
「我看他比那个熊国志强多了,那个熊国志人如其名,身材如熊一样,还老是一脸气呼呼的。而那个什么何为逮的,上次在御花园偶过,整个人阴阳怪气的,看了就讨厌。那个榜眼也是,不就仗着有个兵部侍郎的爹吗?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,比另外两个更可恶。
「还是楚澜光看着就觉得不错,为人亲和,总是笑容可掬,有一身的武艺却从不骄傲。嗯,改天也让皇兄和他多亲近亲近,这个人将来会是可用之才。」
易微尘笑眯眯地听着公主的溢美之词,这一天做起事来都觉得心情很愉悦。
到了晚上要关宫门时,她站在宫门口,无意间看到斜对面像是站着一个人。她心头一动,快步走了过去。
「楚大人?」她犹豫了一下,还是叫出声。
楚澜光像是正在抬头看什么,听到她的叫声才回过头来,一看清楚是她,立刻绽开笑容,「还没睡?」
「正要关宫门。这么晚了,楚大人还在巡逻?」她现在和他仿佛是相识已久的老友交谈,没有了最初的矜持和距离。
「白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,宫里的人都受了惊,对了……」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的低声问:「你何时可以放假?」
她愣了一下,想了想,「每个月的初五,公主会放我半天假。不过,只能两个时辰。若是逾时不回,就要被视作叛逃了。」
楚澜光笑道:「好,明日正好是初五,你和我出宫一趟。你放心,有我这位侍卫长做陪,自然不会让你背上叛逃之名。」
「找我做什么?」易微尘不解地眨着眼。
他同样对她眨了眨眼,「到时你就知道了。明日我在宫门口等你,还有……这个东西送你吧。」
他促狭一笑,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,黑夜里她也看不大清楚,就接了过来,只觉得那东西长长的,又毛茸茸的很是扎手。
等她回到寝室里,就着灯光看清之后,吓得差点叫出来——
那是一截老虎尾巴!
她气得将那尾巴一下子摔到了垃上,直想追出去痛骂楚澜光一顿。
楚澜光走进月牙小馆的对候,天色还早,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并不多。门口的伙计热情地招呼他,他微笑着回应,「有约。」
那伙计立刻心领神会,情情往楼上一指,「二楼东边的雅间,太自居。」
他拾阶而上,走到太自居的门口轻轻叩了叩房门,三短一长的节奏,很快地里面便有了相同的回应。
他推开房门,屋内靠窗而坐的那名年轻男子一袭黑衣,脸上唆冷如冰,看到他对微微点点头,伸手指向旁边的椅子。
楚澜光反手关门,笑吟吟地开口,「你的胆子真大,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,不怕有人认得你?」
「比起你,我现在做的又算得了什么?」黑衣男子懒懒地开口,眉宇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。「听说,你昨天在皇帝那里受了称赞,还得了重赏?」
「你的消息真灵通。苎萝宫中还有你的奸细吗?是不是也监视着我的行动?」他笑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。「重赏是没有,岳郁庭说要赏我,但我一对还没想好要什么,所以就让他欠着了。」他不打算全盘托出,只稍微敷衍。
而他在此人面前毫不避讳,直呼皇帝的名讳,甚是大胆放肆。
黑衣男子冷笑,「让他将王位给你如何?当然,他自然是不肯的。」
楚澜光哈哈笑道:「当然不肯,他已有太子,是个懦弱听话的好儿子,虽然不成大器让他头疼,但他总不至于物涂到随便禅位给别人。」
「你这个‘别人’,还真特别呢。」黑衣男子悠然一笑,「这几日在宫里有什么收获吗?」
「宫中的地形和你给我的地图一致,我闭着眼都可以找到各宫殿所在。皇帝每日上朝之后,就会回御书房召见大臣议事。太子一般会列席旁听,算是见习,然后回宫读书习字。不过,我看再过两日,太子的功课还要多加一项学习弓马。」
「现在才学,不嫌太晚?太子今年十七岁了吧?」
「对,比我小一岁。」
「十七岁……若是尚未成材则大局已定,也不用再学什么了。」黑衣男子轻蔑地冷笑一声,「我会在京里待上几日,如果有事,你就到这茶楼来找我,茶楼的老板是我的人。」
「原来你不是专程为我来的啊?」楚澜光笑嘻嘻地一手搭在他的肩胯上,用食指在对方的险上蹭了一下,「我以为你是挂念我,所以特意来探望的。」
黑衣男子拨开他的手,不悦地说:「你怎么总是这么轻浮?我有要事要力,力完了我就走。你这里我也要看一下,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改变心意了?」
楚澜光闻言不由得哈哈笑,「你听过赵氏孤儿的故事吧?屠岸贾的义子赵氏孤儿居然为报仇竟狠得下心调转剑择,把与他亲近的义父杀掉。那个故事我一直觉得后人编得太离奇,人心都是肉长的,怎么会如此绝情绝义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