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以为他在开玩笑,没料他真的从剧组停留地点,骑马夜奔将近两小时到达市区,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疯狂作为。
“还好不是古代,不用观星象找路,沿途虽空荡荡,还是有指标的,不过说真的,一路驾马奔驰倒是挺过瘾。”面对自己的疯狂行径,他也不禁好笑,尤其骑马来到都会市区,不免怪异至极,幸好已是深夜,没引起太多路人注目。
“你特地跑到市区的饭店是为了打电话?”她仍不确定地问道,心口己是撼动不已。
“其实……我本来忘了今天你生日。”严钧先老实地抱歉道。“晚上吃完饭,窝在蒙古包内准备休息,看到先前置在毡房炕上你勾的围巾及手套,就莫名地,特别想你。”他深情倾吐思念。
他当下不由得再将围巾系上,一双手抚摸着温暖柔软的围巾及手套,那是她亲手为他编织的,知道这季节蒙古已很寒冷,她在替他整理行李时特别附上,代表在远方的她对他的温情关怀。
那霎,他突然很想听听她的声音,于是拿出手机想打电话,看到手机袋亦是她所缝纫的,不禁又欣赏起来。她的手很巧,不仅厨艺精湛,也喜欢编织跟缝纫,真的非常贤慧。
他直接开机便想要打通电话给她,看到豪无收讯的画面,才想起这里根本不能通讯,他只能作罢,欲将手机收起,却在看见萤幕上显示的日期时,突地愣了下,这才猛地想起,今天是她二十六岁生日。
他也想起去年对她的承诺,只不过他现在人不在台湾,无法陪她度过,然而他却想着,无论如何至少得打通电话,在这重要日子对她问候一声。
剧组里唯一能通讯的,只有导演持有的卫星手机,那是在紧急情况下所使用的,他不便向导演借来跟女友情话绵绵。脑中突地闪过一个念头,没多细想,他已穿上外套,系上围巾、套上手套,奔出蒙古包,挑了匹拍戏用的强健马匹,一跃而上,直朝乌兰巴托的方向奔驰而去。听完他详述,远在彼方的温家绮心窝漫过一股暖流与甜蜜,不禁感动得眼眶泛执。
“笨蛋……”她不自觉的哽咽,哑声嗔骂他乱来。“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?”感动之际,她更为他的安全而担忧。
他竞只为打通电话向她说句生日快乐,一个人深夜驾马奔驰数十公里,完全不像理性拘谨的他会做的事。
“我爱你。”听出她的感动与担忧,他只柔声说道。
他确实冲动得有些愚蠢,可在听到她的声音这一刻,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,甚至觉得非常值得。
不介意打的是国际电话,他跟她尽情地、畅快地热线了一番,最后才依依不舍和她话别。
而她也一再叮咛他,为安全起见,要他务必留在饭店过夜,隔天再找交通工具将他和马运回拍片现场。
原本他是打算彻夜赶回去,免得被人发现引来责难,但怕她担心,只能答应她的要求。
翌日上午,他跟马匹搭着卡车返回拍片现场,理所当然地引起一阵大骚动。
剧组人员以为他失踪,一大早便四处搜寻他的下落,他只得向一干人道歉,也对导演实话解释一时的冲动行为。
导演闻言,竟没预料中对他怒声责难,而是哈哈大笑,笑他为爱疯狂的壮。甚至扬言,下回若有急需,他可破例将卫星手机借给他,不过前提是他需自己付费,但至少不用为打通国际电话,再搞得“人仰马翻”了。
严钧在拍完戏返回台湾后,向她如实告知当时导演的反应,她听完不禁笑得流泪,感动得将他再度紧拥。
他说虽几度很想向导演开口借手机打给她,不过终究没这么做,一方面怕被调侃,一方面他该全心于演戏工作中,若真借手机来跟女友热线,未免太不妥。
去年她生日那晚,他的行为让她感动得一辈子忘不了。
之后他返台,还补送她生日礼物,是在乌兰巴托挑选的羊毛围巾、手套及手工织品。
也许不算太昂贵的礼物,却非常贵重且富有意义。
然而今年,今晚,他彻底遗忘了。
尽管他人就在台湾,离她不过几十公里远,两人却宛如相距千里,无法相通。或许她不该这么在意他忘了她生日。不过是一个节日,也无须特别欢度,何况白天在公司,同事已替她庆生过,干哥赵俊宏也送了她生日礼物。
但她却始终心心念念地等待他一通电话,即使不能来陪她吃顿饭,只要跟她说句生日快乐,她便能感到安慰与释怀。
她会特别在意今天他的遗忘,是因介意他身边有个美女作陪,自他开始拍片至今,她又看见了关于他跟刘妍的八卦报导。
他在拍片空闲之余,带她品尝台湾小吃,甚至带着她与剧组人员相偕一起逛罗东夜市。
他也许忙碌,却并非没有半点空闲时间,他可以陪刘妍、剧组人员去逛夜市,却忘了要陪她过生日的诺言。
她心口一揪,早已酸涩的眼眶,到这时已是模糊一片。
这一晚,她一直呆坐在餐桌前,直到指针跨过另一天的开始。许久许久,她才起身,收拾一桌稍微冷凉的菜肴。
尽管她晚餐没吃,却因等不到他而毫无胃口,不想浪费食物,她只能收进冰箱,待隔日加热后自己一个人分次食用,慢慢消化。
第9章(2)
完成在台湾的外景拍摄部分,严钧即将随着剧组飞往印度。
离开台湾前,他在电话中向她道别。
“我人在机场,马上要飞去印度,接下来将在塔尔沙漠驻扎一个半月,之后便又要飞往另一地点继续拍片。”他向她简单交代行程。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电话中的她,轻应一声。
“未来半年我应该都没时间回台湾,而之后拍片地点多是通讯不便的地区,在电影杀青前,大概也无法再和你联络了。”他语气有一抹抱歉。
尽管热中于新电影的角色,但想到又得与她分别大半年,他仍是满心不舍,也怕见了她更觉离情依依,才只在人到机场后,打通电话向她话别。
“你忙,没关系,我等你。”她微扬唇角,如过去一般,在电话中对他微笑说没关系。可惜,他看不见她此刻落寞黯然的神情,感受不到她真正的心情。
“真有事的话,打给我经纪人,她会想办法联络到我。小绮,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,可别又少几斤肉了。”他不忘叮咛两句。
他一直深刻地记得,有一回他归来,却见她瘦了好几公斤,又一副虚弱的模样,着实令他担心好一阵子,那段时间他不断替她进补喂食,而待他下一次离去又回来,才见她恢复先前的体重与健康状态。
之后只要他远行,总不忘提醒她,别真因思念他而茶饭不思,没能煮饭给他吃,也得记得为自己煮饭。
对于他同样的叮咛,她没了过去感受到的暖意,只是轻应两声,然后有些木然地听着已断讯的手机。
他以前一接戏,人一旦飞去国外拍片,也常消失三、五个月音讯全无,那时的她确实不在意,可以无怨无尤地等待他的归期。
可这一回,她知道,有些事情不一样了。
即使在意,即使心生怨言,她也不会对他坦承相告。说,已没意义了。
似乎……当他不断往梦想高飞时,她已跟他愈离愈远,两颗心已不在同一个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