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二殿下在和太子聊天,问君是个有分寸的人,已经无礼一回了,岂能再无礼一次,否则不就让人笑话不懂规矩了吗?”令狐问君语带挪榆的说。
他闻言窘迫,急忙和两人告辞离开。
圣怀璧笑着揽住她的肩膀,“你现在只要一现身,他就怕得不行,你再说几句话来吓唬他,他就落荒而逃了。”
“他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,你以为他是真的怕我吗?只不过是装出样子让我们松懈而已。”令狐问君跟看他往里面走,边说道。“今天倒有个怕你的人特意来找我,我真不知道你对人家做了什么,竟把一个人人敬畏的总捕头吓成那样。”
圣怀璧眼珠一转,“你是说徐谦,怎么?我不过叫他过来问几句话,他就跑去找你求救了。”
“你上次到底是怎么逼供人家的?不会是用了刑吧?”
“天地良心,我怎么可能私自用刑逼供,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你做事的,也算是自己人。”他诡笑着,趴在她耳边将自己当初整徐谦的招数告诉了她。
令狐问君听得杏眼圆睁,“这么缺德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!人家好歹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,又无断袖之癖,你这样整他,就不怕他记恨你?”
“不怕,这件事我又没有外传,他最多只是怕我而已,不会恨我。你和他说,我找他是有正事,不会再用上次那一招了,要他趁早乖乖来找我回话,否则,我有得是法子整他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她又问。“你到底有什么事要找他?是有什么难办的案子吗?”
圣怀璧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,便笑道。“这事儿现在只是有个影子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不是我不告诉你,只是说了你又要瞎担心。我找他也不过是不想惊动太多人,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办完就好了。”
令狐问君狐疑地看着他,“我怎么觉得你背看我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了?”
“我背着你?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。”他哼哼一笑,“也好,我没审你,你倒先来审我了。最近我才觉得你鬼鬼祟祟的,应该是有事情瞒我。不如咱们俩互换一个秘密,你告诉我你最近到底背着我在干什么,我再告诉你我为什么事找徐谦。”
她直视看他的眼,默然片刻,转头道。“你想太多了,我没有背看你做什么。”
圣怀璧将她箍在怀中,嘴唇贴看她的额头,“问君,是不是咱们的婚事迟迟没有下文,你心里不高兴了?”
“没有,你知道这件事我是不急的。”令狐问君低声说。“你也不要时时把这事拿出来说,让陛下不开心。上次陛下说的话你也听见了,在他心中我不是你正妃的人选,你好不容易当上了太子,若是拿我的事情来烦他,和大皇子逼宫有什么区别?”
“自然有区别!他是逼父皇退位,我是谈我们的终身大事。”见每次提及这件事,她言词之间都有躲闪之意,他反而不满,“你这样向着父皇说话,该不会是你根本就不想嫁我吧?”
她摸摸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心,安抚他,“你知道我向来是以大局为重的。”
他的手臂紧了紧,将她更用力地抱看,声音沉郁,“问君,别忘了在玉阳你答应过我什么,你说过今生今世永不负我。”
“我不会负你,这句话到死我都记得。”
她柔柔的低声细语,让圣怀璧忍不住细细吻着她的唇舌,将她吻得脸红心跳,喘息不已。
见他又要拉着自己去内室,令狐问君忙阻止他,“这两天我不舒服,你也这么累,还是算了吧,我还要去东暖阁和陛下议事,去晚了就不好了。”
圣怀璧汕汕地松了手,问道。“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父皇谈的?有事明天早上再说不行吗?”
“今日事,今日毕,你都是太子了,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知道。”她笑看拉开他的手,翩然转身离开玉宁宫。
东暖阁里,圣皇抬眼看着刚刚走进来的令狐问君,问道。“今天见过怀璧了吗?”
“微臣刚刚就是从玉宁宫来的。”她垂手肃立,恭恭敬敬地答复。
“怀璧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吗?”
“他心中有所怀疑,但是微臣没有告诉他。”
“嗯,他聪明绝顶,早晚会知道的。其实这件事本来也不会瞒他太久,朕让你不要说,是不想横生枝节,怕他生事,你应该明白朕的苦心。”
“微臣明白。”
圣皇看着她,叹了口气,“问君,你是好孩子,以朕和怀的私交,娶你做儿媳难淆不是朕所乐见的?只是现在国家情势如此,朕必须为大局考虑,希望你能体谅。”
“陛下不用和微臣解释,微臣是圣朝之臣,一举一动皆为圣朝。”
他点点头,“你是个好孩子,朕对你放心得很。日后若怀璧知道了这件事,未必能体谅朕的苦心,只怕到时又要麻烦你去安抚。”
令狐问君沉静地微笑,“陛下放心,微臣一定会把太子殿下安抚好的。”
“这就最好了。其实就算是不能为后,以怀璧对你的宠爱,日后你若能诞下皇子,你的尊贵绝对不会亚于皇后这个虚名,到时候你便会知道,今日的小小牺牲实在算不得什么。”
她再一笑,“陛下说的对,微臣还要多谢陛下对微臣这么久以来的照顾,处处为微臣看想。微臣心中没有任何的怨慰,只愿四海升平,圣朝永固。”
“微臣今日来见陛下,是想告诉陛下,金城环边已经传回消息,说愿意送公主殿下赴圣朝,亲自商议与太子殿下的大婚之事。所以微臣想,在公主殿下抵达之前,此事是不是要先告知太子?到时候太子也好去迎接,以免失仪。”
圣皇点头同意,“怀璧是应该亲自去迎一迎人家,毕竟是他的婚事。这件事还要和怀玥打好招呼,让礼部处理好这件事,丝毫不能马虎。只要婚事定了,我们也就算是和金城结盟了,所以你若要和怀璧谈,一定要和他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,让他不要一时任性坏了大事。”
“是,微臣明白。”
“那就辛苦你了。”
令狐问君走出东覆阁时,发现自己今天出门忘了穿件大衣,夜风冷厉,满地又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,走起路来要特别小心。
寒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,像刀割般的疼痛,她瑟缩了一下,将双手缩进柏子中才能勉强御寒。
站在中庭的空地上,她仰望着头上稀疏的几颗星子,恍惚中想着,自己这些天忙忙碌碌的,到底在忙些什么?
半个月前,圣皇将她找去,说是金城送来一份国书,因为涉及机密,所以其他人都没有看过,他开口就问。“当初你们是否答应了金城公主什么事?”
面对看圣皇那清砾的双眼,她才意识到那随口答应的亲事如今已经郑重其事地摆存了自己面前,原来金城倩已经等不及他们的答复,竟然亲自写密信来问圣皇。
她能怎样回答?只能据实享报,承认自己曾经替圣怀璧答应过这柱亲事。
圣皇想了半晌,问道。“你觉得若怀璧娶了金城倩,对圣朝是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?”
这句话圣皇看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,其实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断。
站在丞相的立场上,她坦白承认,圣怀璧与金城倩若能联姻,两国的邦交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紧密。在这动荡不安的局势下,借此拉拢金城,也是圣朝迫不及待要做的一件大事,与其一次次和对方进行拉锯的谈判,在尔寞我诈中摸索彼此的底线,不如联姻更来得快速直接而有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