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手筋已断,就算是接上了,依然不会如原本一般灵活,更何况丞相的断指不是被普利刃砍伤,对方刀剑之上淬了毒,微臣虽然刚刚用解毒药解了毒,但却难以保住断指处的经络……”宋太医是太医院的首座,看着四皇子自小长大,自以为对这位小主子的脾气十分了解了,但当他今日来到丞相府时,看到四皇子那铁青难看的面孔却大为震惊惶恐。
他从不曾见过四皇子用这样阴冷森寒的眼神看人,仿佛有人碰触了他的逆鳞,他就要大开杀戒似的。
听到宋太医的解释后,令狐问君出声问。“我的这只手可还保得住?”
他忙躬身回道。“丞相放心,现在毒性已解,除了这一指无法接续之外,其他都没有问题。”
“放心?堂堂圣都丞相府,刺客横行,态意妄为,伤人性命,这还能让人放心?”圣怀璧一句一顿,冷笑连连,问道。“刑部尚书呢?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,他到哪里去躲清闲了?”
门口有人响应,“陈明德在此!”随即刑部尚书大步走进来,向他躬身行礼,“见过四殿下,”又转而面向床榻上的令狐问君,“见过丞相大人。”
“此事其实原本不该你管。”她生怕圣怀璧这位小主子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,所以抢看先开了口,“九门关防,城内盗匪都是九门总督统辖,现任总督是令狐卫,该他来回话才对。”
陈明德答道。“令狐总督也已在赶往这里的路上,今日他正好出城练兵,所以回来得慢了点。虽说城防由他负责,但是现在犯人逃跑,又是行刺丞相,这种大事,刑部也会会同令狐总督一起调查的。”
第3章(1)
圣怀璧冷哼一声,“算你识相,过来得还算快。令狐卫那家伙,素来磨磨蹭蹭的,明日就该撤了他的职才对。”
“殿下不要胡闹了。”她无奈地以左手按住他的手臂,仰看头看他,“若殿下真的想早日抓到逃犯,不如由殿下直言相告--前日你对我说的那个会不利于我的人到底是谁?也让他们查案有个方向。”
他一下子愣住了。当日他那句话本是顺口胡编出来的瞎话,就为了吓她,哪里会想到一语成凿,竟真的会有刺客到她府上行刺?!但他现在该怎么和她说出实情?
见他忽然语塞,令狐问君只当他不愿意说,便低眉轻叹道。“罢了,殿下不肯说我也不强求,只是此人目的未达成,可能还会再来刺杀──陈大人,先不必急看追查凶手,你和令狐卫先调集兵马人手护住这丞相府,我并非怕死,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。”
圣怀璧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白,心中明白她在怪自己都到了生死关头还不肯说出实情,将他看作阴险狡诈的小人了。
他狠狠地瞪着窗外,说。“你也不必着急,那刺客我自会帮你缉拿到案,就连那幕后黑手我也会帮你一并揪出来,碎尸万段!”
他话中的狠辣绝情让令狐问君打了个哆嗦,抬眼对上他火辣辣的视线,那双黑眸中炽热燃烧的光芒,昭示看他这回绝非是在戏澹玩笑,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,但她却有一种浓浓的信任在心头滋生。
纵使他平日有千万般的顽劣不正经,大事面前,他终究还是有皇子的威仪和气势。暗中刺杀她的人若是知道在杀她之际还得罪了这样一个魔头,也许也会后悔吧。
想到这里,断指的疼痛仿佛减轻许多,她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来。
圣怀璧盯着她唇角的这抹微笑,却眉心紧夔,全无一丝笑意。
倏地,他抽身离开厢房,疾步奔出丞相府。
圣怀璧走入雀灵苑,扬声问。“小谢呢?”
一名长得轻灵俊秀的高眺男子应声走出,躬身回应,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他咬看牙根说。“帮我去查两个人。这两人刚刚去了丞相府,刺伤了丞相。”
小谢一震,“是丞相的仇人?”
“她在朝中才多久,做事向来谨慎,不至于和人结下这么大的仇。”圣怀璧冷笑,“我猜那两人本不是要杀她,而是要杀我的。”
他再一震,躬身道。“是,那属下知道去查谁了。”
“三天之内,我要消息。就算揪不出那幕后黑手,这两名刺客我也要。”
听他说得咬牙切齿,小谢问。“殿下是要活人还是死人?”
圣怀璧冷哼一声,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我不管他们的主子有多难惹,总之我一定要把这两人抽筋扒骨,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!”
“属下知道了,三天之内必定给殿下答复!”小谢一躬身,迅速离去。
立在原地,他手心依然是冰凉一片。
刚刚令狐问君那一身鲜血的样子是他今生所见过最恐饰的情景,并非是他见不得流血杀人,纵使现在有千万人在他面前人头落地、血流成河,他也可以做到冷眼旁观。
他所恐惧的是,前一刻还在他阵中轻颤着被他拥吻的那女子,下一刻竟渗遭毒手,而他,本有能力护她周全,却因一时大意铸成大错!
她没有因为断指而有过一句埋怨或痛呼,但那一刀却似是斩在了他的心上。
为了这个皇朝,他早有觉悟会付出血的代价,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代价,竟会从他身边的人、从他最在意的这个女人身上开始。
伤了他的人,羞辱了他的颜面,他岂豁再玩笑以对、一笑置之?
她今日付出的这一指,来日他必要对方千倍万倍的偿还!
令狐问君遇刺断指之事瞬间传遍圣都,即使已经入夜了,文武百官依然接连不断地前来探病,她因伤后疲累,只好命人一律挡驾,说她已累得睡了,那些官员方才散去。
但是等到天色又更黑了些的时候,家丁跑来禀报,“丞相大人,陛下来了。”
她一惊,慌忙起身接驾。
圣皇早已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,用手按住她的肩磅,吩咐她说。“躺着吧,不要下地,让朕看着你的伤势。”
“惊动陛下是微臣之罪。”她微微一笑。
但圣皇的脸色比她难看得多,问。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刺客?圣朝几十年都没有这种事了,光天化日竟敢公然行刺朝廷重臣,那两人你认得吗?”
“对方蒙着面,所以认不出来。”
“除了你,听说还死了人?”
“是四殿下带来的两名随从。”她不好说死的那两人是男宠。
但圣皇听她提到四皇子,明显一证,“怀璧当时也在这里?”
“是……四殿下来和微臣说点事情。”
圣皇的脸色倏然变得更加阴沉,“那两名刺客没说什么?”
“没有,他们从头至尾只说了一个字。”
“何字?”
“杀。”
他勃然大怒,“这还得了?我圣都土地上竟然有如此猖狂的人?朕岂能容他?!令狐卫呢?”
令狐问君答道。“刚刚他已经来过了,问了情况之后,现在回去差人调查。刑部尚书陈大人也主张联合刑部一起会审。陛下,微臣的意思是,这件事可否就先这样按下,暂时不要太张扬了?”
他盯着她,“为什么?你就不想早日抓到凶手吗?”
“微臣想过,这凶手背后的主使必然大有来头,否则也不会对微臣下这样的重手,那人如此胆大妄为,必是有恃无恐,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去抓人,最多也就是抓到两颗小棋子,若是能按兵不动,沉下气来,反而能引蛇出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