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远垂眼瞧着冬冬,看也不看他一眼,只手一伸,就闪电般抓住了他的脖子,教这王八蛋再发不出丁点声音来。
「他非礼你?」
所有人闻言,又抽口气,全提起了心。
冬冬看着眼前看似平静,可下颚紧绷,黑眸森冷,实则快气疯的男人,极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,坚持原来的说法,道:「没有,他只是滑了一跤,不小心滑了一跤。」
易远看着冬冬,虽然她嘴角有着笑,可眼里却仍残留藏不住的惊悸,两只小手更是紧紧交握在身前。
她发上的簪落了一只,让些许的发垂落,她的衣袖也有遭人拉扯过的痕迹。
他知道,这王八蛋定是试图非礼她,她才会拆了他的手。
一瞬间,火气更甚,不禁将握着那废物的手,更加收紧。
旁边有人发出惊恐的喘息,却没人敢上前阻止他。
易远平常脾气虽不好,却没真的对家里人动过手,更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,何况所有人都知,易宗堂本就嗜酒又好色,时不时便会调戏姑娘或丫鬟,谁知这回竟把主意打到易远违抗他娘也要迎进门的新娘头上,还不要命的胡乱污蔑她,眼见易远全身都散发着森冷的杀气,这会儿谁人还敢为他说话。
冬冬瞄见一旁他手中的动静,看见那男人已经涨红了脸,快翻白眼,几乎就要被他掐得口吐白沫。
不想他闹出人命,冬冬抬起小手,抚上了他的心口,小小声的说:「易远,他就只是滑了一跤,不小心撞到了头,摔坏了脑子,才会胡言乱语。」
听到这话,大堂嫂终于忍不住上前,哭着替没用的丈夫求情道:「对对对,易远,宗堂只是滑了一跤,摔倒了脑子才会胡言乱语,真的真的,我拜托你……拜托你……咱们的儿子练达才三岁、才三岁而已……他需要他爹的……你饶了他……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了,再也不敢了……」
闻言,他仍是没有松手。
冬冬更加靠近他,悄声开口要求:「别这样,别是……因为我……」
她黑眸收缩,见她坚持,这才因为她的要求,猛地松开了手。
易宗堂像摊烂泥般软倒在地上,上气不接下气的猛咳着,大堂嫂立时含泪扑了上去,赶紧替他拍背顺气。
易远垂眼冷睨着他,以平静得异常恐怖的声音,开口警告。
「以后你要是再敢碰冬冬一下,即便是她的一根头发,不用她动手,我定会亲手打断你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。」
说完,他在没看那废物一眼,揽着冬冬就转身离开。
第11章(1)
女人,伸手点亮了灯火。
火光照亮一室,让满室添上温暖的颜色。
「今儿个,我去了趟纸坊,帮你拿了些冬衣过去,你要是在那儿弄湿了衣,便能替换,还顺便帮你稍微收拾了一下。」
女人说着,替他泡了壶热茶,扯着嘴角,喋喋不休的笑道。
「坊里的人都知你那儿乱呢,害我都为你不好意思起来了。」
男人看着那小女人把茶杯塞到他手里,又跪在他身边替他脱鞋袜。
「对了,我还遇到了好几位熟人,有人说他家从我爹那时就开始和我爹买豆腐了,还有个大娘和我要五香豆干的配方……」
打从进了门,她就嘴角含笑,叨叨絮絮的说着今天出门遇到的事,她帮着他退去大衣,为他送上热茶,替他脱去鞋袜。
在这之中,她那张小嘴就没停过,可从头到尾,她却始终垂着眼。
「我还帮你把一些脏掉的衣物收了回来,那些书我都放上书架了,我抄了书单给你,就搁在你桌上,你要是找不着,照着那单子上的分类瞧就能找着了。啊,瞧我,真是的,就啰嗦个没完,你饿了吧?我去厨房帮你弄些菜--
当她试图要转身时,他就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。
他这一握,终教她住了嘴,他能感觉她微微一颤,可没将手收回。
易远知道,她一直说话不停的叨絮,不断的找事情来做,只是在遮掩紧张,只是想转移话题,想掩饰她藏也藏不住的惊与惧。
可即便如此,他仍能看见她在点灯,倒茶,脱鞋袜时,小手那止不住的颤。
就现在,他握住了她,依然能感觉她那几不可见的微悸。
心,莫名紧缩着。
衣袖下,她似豆腐般柔嫩雪白的皓腕上方三寸处,有着鲜明的五指红印,教人看了触目惊心,那可恶的混帐是如此用力,才会隔着厚衣服也留下这么清楚的指印。
恼恨的火气又再上涌,他方才真该当场就掐死那色欲熏心的混帐!
牵握着她的手,他伸手从桌案旁的匣子里翻出伤药,将苏小魅的伤药,小心翼翼的敷上那可怕鲜明的红痕。
「没……其实没看起来那么严重的……」
她沙哑的声小小,轻轻的飘入了耳。
「我爹会武,教过我小擒拿手,方才我太紧张,一不小心用力过了头,才会卸了他的手……」
他抬起眼,看见她终于也抬起了眼,嘴角还有硬挤出的笑容。
但即便如此,他依然能瞧见她眼中残留的惊悸,能感觉她手上传来的战栗。
他知道她有多害怕,小时候被欺负的阴影,在她心中始终不曾消散,所以至今她上街还是会忍不住靠着边走,还是会尽力的不引起他人的注意。
这一刻,他真恨儿时那个蠢到极点的自己,恨当年不懂事的他不曾阻止别人欺负她,不曾阻止那王八蛋嘲笑他。
「我很抱歉。」他下颚紧绷的和她道歉:「我知道他是什么德行,但我以为这么些年他也该长了些脑袋,我没想到他竟然蠢成这样。」
说着,他垂眼继续帮她上药,哑声承诺。
「我保证不会再有下回了。」
冬冬坐在他前面,瞧着眼前温柔的替她上药的男人,只觉得心微颤。
残留心中的惊怕,在他为她上药时,缓缓的消了,被他轻柔的抚触,抹去了她心上的恐惧,取而代之的,却是因他而起的心疼与不舍。
他紧抿着唇,眉心微拧,因为未退的火气,他整张脸都紧绷着,就连额上的青筋也从方才在回廊上暴起后就没有消退。
他那冷硬的神情,那藏也藏不住的疲惫,那为她而起的恼怒和心疼,都揪抓着她的心。
带回神,她已主动吻上了他的唇。
他没有动,只屏住了气息。
她有些笨拙的学习他的方法,轻轻的触碰了他的唇瓣一下,跟着伸出丁香小舌,羞涩的舔吻描绘着他在外奔波,变得有些干的唇瓣,然后他张开了嘴,让她尝到了他的味道。
她怯怯抬起眼,看着眼前的男人。
他的眼,因情欲而变黑变深。
她以前不知道,现在知道了,他眼那般黑,是因为想要她。
冬冬从来不晓得,自己有这样的勇气,竟主动亲吻他。
可是,这行为情不自禁,不由自主,她就是不想瞧他绷着脸,冷着眼,不想瞧他眉纠结,不想他辛苦工作,回来还得被那些人扰得火气上涌。
她只想抹去他的烦恼,只想看见他放松下来,再对她笑。
抚着他冰冷的脸庞,方正的下巴,冬冬无法控制的靠得更近,近到能感觉他的心跳,隔着衣物,轻轻敲着她。
她颤颤吸入他的味道,再次的,张开小嘴亲吻他。
冬冬藏着他的唇,他的舌,亲吻他的脸庞,学着他舔吻他的耳,轻咬。
他虎躯一震,深深的抽了口气,这莫名的鼓励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