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让顾惜恩怀孕,他差不多要夜夜奋战,辛苦得很,再这样下去他都担心自己要早衰了。
顾惜恩钻进他怀里,歉疚地拒绝,说:「不要了,夫君白日辛苦一天,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了。」
原平之暗中长长舒了口气,总算能轻松一下了。
其实太医三番两次暗示过他,房事过度也不利于子嗣。
当房事不再是为了鱼水之欢,而纯粹是为了努力造人时,原本快乐舒服的事都变成了折磨,真是苦不堪言。
原平之暗暗想,难怪那么多男人找外室,应付妻子有时候真的身心疲累,让人很想逃离。
「听说你把汤药停了?」原平之又问。
「嗯。」顾惜恩懒洋洋地伸了伸腿,在夫君的怀里寻找舒服的姿势,说:「我想开啦,太医说我的身子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,根本不用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偏方。与其难受,不如顺其自然。我啊,命中有子就终归会有,命中无子也不强求了。」
原平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,问:「真的想开了?」
「真的!」顾惜恩抱紧他,喃喃地说:「害你也跟着受累,都是我太任性了,夫君,对不起喔。」
「说什么对不起,你想开了就好,自己真的想开了,心里才会舒坦。」原平之能够感受到顾惜恩身上的宁静气息,与以往的焦躁截然不同,这让他真正松了口气。
看来,她是真的看开了。
顾惜恩深深吸了口气,犹豫了一会儿才说:「我以前也不是不信任你,可总是担心自己会重蹈母亲的悲剧,总忍不住会想,如果我生不了孩子,也许哪天你也会像父亲当年那样,偷偷地纳了什么女子,偷偷地去生儿子……一旦这样想,我就忍不住焦躁难过,就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自己生个孩子。」
原平之摸摸她的头,他其实多半能猜到她的心结,所以这么长时间才一直纵容着她,就怕她会钻牛角尖。
「我也想学人家贤慧妻子,主动为夫君纳妾生子,传承子嗣,连我父亲都写信劝过我,不要学我母亲那么霸道,不要步入母亲的后尘,只要我们感情深,就算收房纳妾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。」顾惜恩低声诉说着自己这几年的心理挣扎。「可是我做不到,我一想到别的女人和夫君在一起,心里就难受得很,我真是无可救药了吧?」
「岳父大人真是够了。」原平之不接她的话,却抱怨起顾景宏:「哪有这样劝女儿的?一点都不知道维护自己的亲人,难怪当年岳母大人和他闹翻了!如果是我女婿对不起女儿,看我不狠狠揍他一顿!」
顾惜恩噗哧一声笑起来,说;「夫君最会护短了。」
「所以啊,你以后少给我再胡思乱想的,你是我的妻子,我不维护你还维护谁?」
「嗯。」顾惜恩重重地应了声,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脸。
这就是夫君和父亲的区别了,她的夫君将妻子当成「至亲」,始终呵护疼爱;而她的父亲却将妻子当成了「至疏」,哪怕他再爱她、喜欢她,也始终觉得还是自己的血缘亲人重要,所以当年母亲离开了他。
至亲至疏夫妻,就是这句话让顾惜恩忽然明白过来,她的夫君待她如至亲,她手里已经握着满满的幸福,她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呢?
如果夫妻关系不好,就算有了孩子又怎样?世间多得是生了一堆儿却仍被丈夫嫌弃的女子。
选择夫君,看的是人品,而不是生子能力。
何其有幸,当年小小的她鼓足勇气选择了他?
金陵第一纨裤,在小小的顾惜恩眼中,却是第一漂亮、第一心软、第一心善的大哥哥,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啊。
「夫君,我从很小很小就喜欢你了呢。」
「嗯嗯,睡觉了,困死了。」
顾惜恩翻了个身,背对着他,这家伙,真是越来越没情调。
原平之的双手不自觉地将她揽进怀里,继续睡。
顾惜恩偷偷地笑了一下,也跟着闭上双眼,陷入了沉睡。
尾声
玄昱登基二十年的时候,迁都燕京。
当时,皇帝玄昱年仅三十四岁。
由原平之主持建造的新京城巍峨雄浑,与南方的秀丽细腻不同,北方特有的厚重端方,更能展现皇权的至高无上。
历时十年的建设,让这个新的都城已经初具规模,紫禁城四面环绕着护城河,城墙四面各设一座城门,南午门,北玄武门,东华门,西华门,四角有壮丽的角楼。城内建筑沿着中轴线向东西两侧展开,规制悉如金陵,而壮丽过之。
紫禁城同样是前殿后宫,前面三大殿依然叫做奉天殿、华盖殿、谨身殿,两侧辅以文华、武英两殿,为前朝;后宫则以干清宫、交泰殿、坤宁宫以及东西六宫和御花园为中心,辅以其他一些殿阁。
前朝三大殿建筑在八尺高的三层汉白玉石阶上,当玄昱第一次在奉天殿上朝,他深深为这庄严宏伟的建筑而陶醉了,顾盼之间,豪气干云。
他回首对站在龙椅旁边的玄渊说:「看,这就是君临天下。」
番外 兄弟
原嘉铭坐在镇国将军府的外书房里,头疼地翻看着手里的账簿。
最近府里的支出骤增,账房特地找到了他,委婉地提醒他注意钱财流向,损失钱财事小,二少爷私自拿钱出去学坏了,可就事大了。
可是原嘉铭又不能死死卡住不放钱,毕竟私下拿钱出去的人是他的兄弟原嘉祯。
原嘉祯比原嘉铭小八岁,今年才十二岁,而且这个兄弟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的亲生子,是府里的超级小霸王,大家都宠着护着,养成了骄横的性子,原嘉铭也不敢轻易管教。
毕竟,原嘉铭清楚自己的身分,他是父母收养的义子,虽然当做嫡长子培养,可终究没有血脉牵绊,原嘉铭自从懂事以后,就再也没有放肆过。
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,它总是能让人很微妙地感觉到亲疏差别。
小的时候,原嘉铭以为自己是父母的亲生子,所以尽情撒娇耍赖,不想练武或念书的时候,也会跑到母亲身边装可怜求饶,那时候他很快活,很恣意,很舒心。
直到他八岁的时候,母亲怀孕了,生了个小弟弟,而他的姑姑冯敏婷这才突然说出了他的真正身世——原来他不是父母的亲生子,他的亲生父亲是为了救养父而牺牲的。
姑姑教导他要努力上进,要小心讨好父母,要宠爱呵护弟弟,再不能撒娇放肆。
姑姑说:「你要懂事。」
对于孩子来说,懂事真是件让人痛苦的事。
从那以后,原嘉铭心底就隐隐有了芥蒂,有了份莫名的悲伤,他觉得无论自己如何做,也不会如弟弟那么讨人喜欢。
现在原嘉铭已经二十岁了,去年就已经娶亲,今年也有了自己的嫡长子,他却在考虑,是不是应该放弃自己「嫡长子」的身分了?
晚上,原嘉铭趁着父亲绘画的时候,在画室找到他。
父亲在家的时候,大半时间都陪伴着母亲,只有在他潜心作画的时候,才会喜欢单独一个人。
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好,这让原嘉铭很羡慕,也立志以他们为榜样,要善待自己的嫡妻。
原平之听了原嘉铭的话之后,缓缓放下了画笔。
过了不惑之年的他依然俊美,如芝兰玉树,却又增添了中年人特有的成熟雍容,反而让他越发富有魅力。
燕京的工程主体建造已经完毕,后期建设原平之也早已移交给了别人,现在的他重新恢复了优闲,甚至连家务事也交给了长子负责,又恢复了富贵闲人的气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