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去参与两名房客喜庆大业的云侬,在收完信鸽后,转脚绕进了大厅里,然后她楞楞地顿住了步伐。
「咱们这是要开酒庄?」
「喜酒!」龙项邀功似地对她咧大了笑脸。
还喜酒呢,他是想喝还是想游?这些酒坛子数量多得都可排成一面瓮墙了……
云侬摇摇头,走至桌边坐下,拆开信鸽所携来的小信筒,专心地读着上头同行特意送来的消息,不过一会儿,她神态严肃地紧锁着眉心。
「小侬,你来得正好,我把他们订的酒都载回来了……」严彦扛着最后两坛美酒走进厅里时,发现她有些不对, 「小侬?」
她朝他们招招手, 「你们先别忙了,都过来坐一会儿。」
「什么事?」见她神色有异,龙项与韩冰也配合地在桌边坐下。
云侬先是看向严彦, 「木头,你身上……是不是有块玉玦?」
「玉玦?」
「余府的玉玦,也就是你上上一单买卖余繁盛所有的玉玦,形状还挺特殊的。」严彦在做完买卖后,有个事后收取信物的习惯,可她记得,她那回收的并不是什么玉玦啊,怎么那玉玦会不在余繁盛的身上?
严彦想了想,忆起了那块他一直忘记交给她的玉玦。
「那个啊,我扔了。」好像是扔在哪条不知名的小溪里了。
她瞠大美眸, 「扔了?」
「怎么,有何不对?」他一时之间没联想起曾在山顶茶棚里所听到的那些传闻。
她再转看向另一个也已经被卷入流言中,却因躲在这儿还不知外头已天下大乱的当事人。
「状元兄,在被盟主大人追着跑之前,你是否接了桩生意?」
「哪桩?」买卖做太大的龙项一下子想不起来。
「元州时家。」
他搓着下巴, 「时首富?」那个腰缠万贯的肥肥老头子?
「对,你可拿了他一块玉玦?」
「那块破玉呀?」龙项给了她一个更让她想吐血的答案, 「我拿去典当了。」
「也不算什么好玉,才值个五两银子而已。」那时跑路缺盘缠,奈何盟主那厮追得太紧,仓卒之间他也没来得及问个好价钱。
听完了两块玉玦的去处后,云侬不抱期望地看向流言榜上的另一名当事者。 「你该不会也……」
韩冰一脸的不在意, 「我赏给万花阁的凤仙了。」
「……」他们这三人待的其实不是杀手榜,而是找碴榜吧?
云侬一手抚着额,觉得头疼得很想搬来现成的酒坛子灌一灌。 啧,这三个只有杀人精通,其他皆行事不着调的杀手,简直就是在给她找麻烦。
第5章(3)
「怎么回事?」严彦握着她的手,在他的记忆里,他几乎不曾看过云侬有此困扰的摸样。
「依我看,咱们家的房客们恐怕得在这多待上一段时日了。」现下江湖上正有大批寻宝人在大肆搜寻他们的行踪呢,要是离了这处避风港,那他们的下场十有八九会被追着四处跑。
「为何?」他们这对准夫妻不是急着把他们踢出门吗?
她无奈地看向两名房客, 「这几天,江湖上有了新传言,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,还是继续避避风头好。」
「与你说的那些玉玦有关?」韩冰愈想也愈觉得这事有古怪。
「对。」
龙项纳闷地问: 「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,怎么会刚好那么巧,那些玉玦都由我们手上经手过?」
「兴许是有人刻意安排的。」天下之大,江湖中人之多,哪可能雨点打在香头上,就刚好让三个杀手得到手,还都是杀手排行榜上的前三名?
「那些玉玦有何用处?」龙项想起当初当铺老板还说那块玉玦的质料很普通。
她总觉得这个流言的真实性很可疑, 「单是这三块玉玦,是无用处,但倘若凑齐了第四块,即可凑成一块完整的昆仑玉盘。!
「没听过。」韩冰茫然地摇首, 「有何用处?」
「据闻,春分之夜子时,若执玉盘临水照看,可观一藏宝图。」她再兜出让整个江湖都快沸腾起来的原因,「听说那些宝藏里,除了有金银财宝外,还有着为数不少的武功秘 。」
在她话尾一落,厅中霎时寂静无声,她抬起螓首,赫然被三双闪闪发亮的眸子给盯个正着。
「有兴趣?」他们好歹也掩饰一下吧?真是,太不矜持了。
龙项紧握着一拳扬声大喝, 「有了那劳什子藏宝图,往后我就可还你钱不再欠债了!」
「在下需要伤愈后的盘缠。」韩冰早就想补贴一下自个儿被她砍酸的银袋了。
「买菜钱。」还是严彦最实际。
「断了你们的念头吧。」云侬泼了他们盆冷水, 「依我看,这浑水,咱们还是能不蹚就别蹚,因这摆明了就是想坑你们而特意设的陷阱。」
他们三人不解地看着她,望着那三张呆然得很一致的脸庞,她不胜唏嘘地仰首望天。
为何她会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呢?她总算开始有些明白,那位盟主老兄找不到对手的寂寞感是打哪儿来的了。
「你们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吗?」有宝藏就有追宝者,而追宝一途中最不缺的就是夺宝杀人的戏码。
「怕什么?」某三位高居排行榜的杀手,一点也不把这点小事看往眼底。
「即使全江湖的人都追着你们讨那些玉玦?」她轻声提醒还搞不清状况的他们, 「双拳难敌四手啊,纵使你们的功夫再高,你们可有把握日日夜夜对付成百上千的寻宝江湖中人?」
龙项还是很不屈不挠, 「怕什么?咱们有三人,就算打不过,再不济咱们还躲得起。」
「若是武林同道早早就等着你们,还准备齐攻呢?你们或许杀得了他们,也避得过他们,但你们能躲能杀一辈子吗?」
严彦犹豫地启口, 「那么,那些玉玦……」
「各自去找回来吧。」云侬沉淀下心绪,思来想去一会儿,决定就反其道而行。
「不是拿了它反倒危险吗?」反正现下也没人知道玉玦在他们身上。
她两手一摊, 「是如此没错,但眼下的情况是,无论玉玦是否仍在你们手中,你们都是全江湖的头号藏宝要犯。」
龙项不懂为何要这么麻烦, 「我们何不干脆昭告天下——」
「怀璧其罪。」云侬却摇摇头, 「你们说什么都不管用的,也无人会信玉玦不在你们身上。」
「可它们明明就不在!」
「就算没有,嫁祸你们,这事再简单不过。!她的思虑愈往里头钻就觉得愈有可能, 「依我看,宝藏是假,有人想藉此除掉你们才是真的。」拖了整座江湖下水,这可不是一般的大手笔。
韩冰浑身散放着冷意, 「是谁?」
「目前还不知道。」她揉揉眉心,「无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,咱们都得把玉玦牢牢握住手中才行,要知道水可载舟,亦可覆舟,在不明棋局之前,总得先把棋王掌握住。」
逐渐明白事情严重性的三人,好半天,就是各自拧着眉不发一语,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更好的主意。
「你们信不信我?」云侬站起身,两手撑按在桌面上俯身看向他们。
龙项扁扁嘴, 「当然信你……」
「那么就照我说的去做吧,记得先各自去把东西找回来。」
「接下来呢,你有什么主意?」韩冰虽知道这山庄是能藏得了他们,但他可不想一辈子都被关在这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