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知道,当时管家也一定发现了他扔在床上的护照与钞票,只要慢了一步,他就会失去逃走的最后机会,被逼着走入那荒谬的婚姻。
他有太多的梦想需要实现,却也有个最让他割舍不下的她,但继续留在台湾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为了阎家的颜面,被逼着成为第二个律师或是第二个检察官,一辈子任由双亲摆布。
就因为他没有任何成就,所以凡事无能为力,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作主,而如此失败无能的他,却差点伤害了未成年的她,他凭什么?又有什么资格?
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到,他甚至连开口回应她的自信都没有,所以他只能作出对彼此最好的抉择。
放荡毫无成就的他可以拿自己的人生作为豪赌,但绝不能让她的人生有任何的不幸!
因此就在她可能被责罚的当下,他带着简单的行李爬出窗外,沿着绑妥的粗绳一路向下,头也不回的逃出阎家大门,逃离那禁锢他二十三年的囚牢,也逃离那让他神迷着魔,竭尽所能克制却依旧为她失控疯狂的女孩。
他遗弃了一个诚挚纯真、为他百般着想,并深爱着他的女孩。
他用最伤人的逃离,伤害了他这辈子最不愿意伤害的女孩!
「既然管家去世了,那姓蓝的女孩还在吗?」他敛下眼眉,敛下所有的歉疚与懊悔,佯装不知道蓝谊静的下落,不着痕迹继续刺探她总是不愿意开口告诉他的事实真相。
「这……」管家眼观鼻、鼻观心,表面上虽然恭敬,却开始怀疑阎上格为何会如此关心蓝谊静的事。
即使直到现在,他仍然清楚记得当年的风暴,所以当他一见到三少爷马上就认出他,却对一个小女仆的去留不甚在意,甚至几乎忘了她的容貌,虽然当时凌管家并没有详细解释那小女仆是犯了什么过错,但会逼得凌管家不顾祖孙之情将她赶出阎家,可见三少爷的逃家恐怕与她脱不了关系。
「那女孩之前专门服侍我,当年我突然离家出走,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因此受到牵连。」阎上格丢出理由,脸上依旧是一派的云淡风轻。「或是你让那小女仆过来一趟,无论如何我欠她一句道歉。」
「三少爷非常抱歉,这点我恐怕办不到,因为那位女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自动请辞了。」管家老实说着。
十年!
瞳眸骤缩,阎上格不禁开始怀疑她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,她不但隐瞒了他那么多的事,竟然还欺骗了他。
难道就因为他的情不自禁,所以管家就将她逐出了阎家?
当时她才十七岁,只有管家这个亲人,他却无情的将她赶出阎家!难道就没有人开口为她求情?难道这里的人通通都没有恻隐之心吗?
然而最该死的其实是他。
他才是始作俑者,才是伤她最深,才是那最该被谴责痛殴的浑球!
唰!阎上格再也无法压抑对自己的怒火,倏地自沙发上起身,大步走向大门,只想拿刀砍死自己,或是用最快的速度见到那让他心痛又愧疚的小女人。
「三少爷?」管家先是一愣,接着立刻追上他。
「麻烦请你转告我的父母,这是我最后一次踏进这个地方,将来他们若是有事找我,可以跟我的特助联络。」他头也不回的交代,接着毫不留恋地离开这不配称之为家的地方。
「呃……」
阎上格才不管管家还想说些什么,走出大门后,便用最快的速度上车发动,迅速扬长而去,而就在车子驶离别墅大门的同时,他所拨出的电话总算被人接听。
「您好,我是蓝谊静。」手机里,传来她柔润的嗓音。
「你在哪里?」他劈头就问,语气慑人压迫,直视前方的黑眸蓄满了刚锐浓烈的情绪。
手机里先是一阵沉默,然后才又传来不确定的嗓音。「阎先生?」
「你在哪里?」他重复同样的话,语气更为压迫了。
「我……呃……请问您有什么事吗?」她的语气更不确定了,却听得出她刻意加大音量,好盖过身后的钢琴音乐声,显然并不在家,而是出门享受周末去了。
听着那并不陌生的背景音,阎上格直觉想到LongeBar,更直觉想到她极有可能不是一个人,而是和亲密的异性在一块儿——
妈的,她该不会是和「男朋友」在约会吧?「不要逼我重复第三次,告诉我,你到底在哪里?」他一字一句清楚说着,但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他得耗尽所有的自制力,才能不对她大声嘶吼,质问她是不是真的在约会。
然而手机另一头的蓝谊静,却依旧维持那恭敬拘谨的语气。
「抱歉,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可不可以请您下周一再……啊,轩伦你等等……啊,小心!」
她的身边真的有男人!
凭空猜想是一回事,但是亲耳听见她喊着其他男人的名字,阎上格才发现自己快疯了,他就快要被满肚子的自我唾弃给逼疯了,也快被那突如其来,却是来势汹汹的妒火给搞疯了!
「不要拦我,我要继续喝……」
手机另一头传来模糊的男声,接着是蓝谊静温柔的劝说,听着她蕴在语气间的温柔,阎上格的表情瞬间绷得死紧,就连手背上也浮出好几条青筋,力道之大,让人不禁怀疑他会不会把手机给捏坏。
直到安抚好身边的男性后,手机里才又传来蓝谊静的声音。
「阎先生非常抱歉,我这边有点事——」
「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,现在就要见到你。」他霸道的打断她。「如果你不说出你在哪里,我也会想尽办法、不择手段的找到你!」他多得是方法找到她,更多得是办法让她插翅难飞。
手机另一头再次陷入沉默,仿佛像是讶异他的急迫和专霸,却也像是在思考着该不该告诉他答案,就在阎上格以为她会继续保持神秘时,没想到她却出乎意料的说出一个地点。
他知道那个地方,而且那个地方正巧就离他不远。
「我十分钟内到。」挂上电话后,他立刻打了方向灯,将方向盘一转,直奔她所在的位置。
她总是和他保持距离,却和另一个男人共度周末,甚至温柔的与对方说着话——
那个男人是她的男友吗?为什么他会没想过她可能早已有了男朋友?
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,她才会刻意与他划清界线,绝口不提过去?
该死!该死!该死!
一切都太该死了!
第5章(1)
「轩伦你醉了,你小心走好,我送你回去。」
周末的夜晚,霓虹灯更加闪烁,街角的一间LongeBar外,蓝谊静吃力地扶着烂醉如泥的李轩伦,一步接着一步走向他停放在路边的轿车,短短不到五十公尺的路程,却因为他的极度不配合而走得万般艰辛。
因为情伤,他竟一个人跑到LongeBar买醉,幸亏店长是两人的朋友,才能及时通知她,在他醉倒之前赶来阻止他。
「不,我没醉,不要拉我,我还要继续喝。」
「你已经喝够了,别再喝了。」她好言好语的劝着,语气却是微喘。
女人的力量天生就不如男人,更别说他不时挣扎想要回头,她一方面要支撑着他身体的重量,一方面还要留意别撞到身边经过的路人,早在走出LongeBar外时就已经累得汗流浃背,偏偏几分钟前,那个就连下班时间都让她心头纷乱的男人却打了电话过来,硬是要和她见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