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想去哪里?」
「去……」她想半天,只想到一个最想待的地点。「去有你的地方。」
坜熙笑开怀,捧起她的脸,细细审视她的眉目,这女孩的学习能力很强,才短短几个月,就敢表达自己的真心意,勇于对他甜言蜜语,很好,不枉费他的用心教导。
他的额头贴上她的,笑问:「雅雅,我今天说过我爱你了没有?」
「还没有。」
「好,那你要好好记住,我爱你。」
「记住了,ILoveYou。」雅雅满怀抱歉,因为他那么爱她,她那么想待在他身边,可最终,他们只能劳燕分飞。
听见雅雅这句,坜熙笑得像贼猫偷了腥。
他诓她,这洋文的意思是对不起,她被骗了,每回感到歉意,她便说一次「我爱你」。
「你又有什么事对不住我?」他问。
「对不住,我还没办法……说出那三个字。」他最想听的那三个字、他天天说几遍也腻不了味的字。
「没关系,你还有时间慢慢学习。」
「嗯,终有一天,我学得会。」
「不急,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,可以让你慢慢学。」她用力点头,用力挤出笑容,然后又在心底轻轻说一声:ILoveYou。「过来,我要送你一个礼物,猜猜看,是什么?」他拉起她走到桌边。「是花吗?」
上回他送的玫瑰,美得让人心喜,插在瓶子里,她一遍遍想着它们的意义,他说三朵玫瑰代表我爱你.九朵代表天长地久,合起来便是他爱她,天长地久。
他还要再送她一份天长地久?不必了,那花虽然已经凋零,但那个「天长地久」,始终存在她心底。
「你喜欢花吗?放心,很快那一大片温室都是你的,想要多少花就有多少花,所以今天不送你那个。再猜猜。」他拿起木匣子,炫耀似地在她面前晃两下。
「男人送女人东西,不外乎华服、金玉饰品。是哪一种?」她看一眼木匣子,心里猜,大约是后者吧。
「我这么没创意吗?」他笑着捏捏她的脸,不错,养胖了一点点,以后生儿子才不会太辛苦。
「创意?」她没听懂。
「与众不同的意思。」
「又是洋文翻过来的新词儿?」
「对,快猜猜,我真的拿了好东西来送你,你一定会高兴得跳脚。」他得意地一弹指。
「跳脚?我岂会那么没有家教。」她横他一眼,那种行为是小家小户的女子才会做的。
「谁说跳脚没家教?那叫做真情流露。雅雅,我喜欢你真情流露,不喜欢你压抑情绪,快乐的时候,就跳舞、就大笑;生气的时候就大吼大叫,把满肚子不愉快全吼出来:伤心的时候,就掉眼泪、大声哭号,难受的时候,宁可找个人捶几下,也别偷偷躲在角落里哭,懂吗?」
茵雅失笑。「我要捶谁啊?」
「捶我啊,我不在的时候就捶端风,他个头够大,你怎么使劲儿,都伤不了他。」
茵雅忍不住失笑。「像你这个样儿,怎么教导得出大家闺秀,将来你的女儿可是要当公主的呢。」
「女儿?」他满脸惊喜。「你打算替我生孩子了吗?好,我们就生个女儿!」
他说得她满脸通红。「我哪有说这个。」
「不说也没关系,做就成了!」他一把抱住她,把她收进自己怀里,亲亲她的额头、亲亲她的脸,他的唇停留在她耳畔,缓声道:「记住哦,我不要儿子,我要一个像你这样美丽聪慧的女儿,我不想她当大家闺秀,我要她自由自在、快快乐乐,不受俗世上的无聊礼仪束缚。想要教出这样的女儿,你这个当娘的,得先丢掉那些无聊教条。」
说完,他很不受教地低下头,用力吻上她的唇,很热情、很激动、很惊天动地的……法式热吻。
他吻得她心眺加速,呼吸失去频率,他吻得她把女诫、妇德全挤出脑外。
坜熙松开她时,发现他怀里的小女人,双颊酡红得诱人。
她傻了,傻傻地盯着他的唇,他呆了,呆呆地望着她的脸。
一个吻,把两个人的脑子在转瞬间变笨,笨笨的男女就杵在同一个定点、维持同一个动作,回想刚刚的惊天动地。
不知道两人互看了多久,是一辈子还是一秒钟,没有三朵或九朵玫瑰,他们在此刻找到天长地久。
坜熙先一步回神,他把木匣子打开,秀出里面两张人皮面具,想开口说话,却发现喉咙紧得很,倒水,喝一口、喝两口,然后把第三、第四口喂到她嘴里,两人才算真正回魂。
「这是文师父给的,戴上它,你会换上一张新面孔,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你,明天下朝之前,我让谨言先过来帮你打扮打扮,然后,我们去军营练兵,然后,去大街上吃吃喝喝,然后,再带你骑马踏青……好不好?」他讲了很多个「然后」,每个「然后」都让茵雅开心到不行。
「好。」她点头。
「高兴吗?」
「高兴。」
「既然高兴,为什么没表现出高兴的样子。」
「要……怎么表现?」
「嗯,像我这样。」坜熙想了一下,决定学「少女时代」装萌,他一面小跳步、一面拍手,脸上笑容灿烂,嘴里轻喊:「好棒哦,万岁、万万岁,我终于可以出去玩!」
看他学小女孩的模样,茵雅再也忍不住,不计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。
终于畅怀大笑……她的「不计形象」扯动了他的嘴角,他在乎她的开心,在乎她的快乐,在乎她的幸福是不是他亲手所给。
雅雅,他要爱她,三生三世、五生五世、十生十世……他要在每个轮回里,在每个相错身的时机点,找到她、爱上她,并且承诺她——唯一爱恋。
第二十章 新式练兵
茵雅揽镜自照,她认不出镜中人是自己,长目稀眉,短鼻薄唇,一张平凡到不会被人注意的脸,在谨言的帮忙下,她身穿小兵的灰色粗布服,打扮成坜熙的随身侍卫。
「王爷马上就到。」谨言站在茵雅身后,轻声道。
她轻点头,没有回身,对着镜子里的谨言问:「王爷和茵芳的婚期定了吗?」
「婚期定在两个月后。」皇族婚事至少得有半年时间筹办,这回怎定得那么快?宫中……情况有变吗?
蹙起双眉,茵雅说:「再过几日,王爷就要送我去温室农场长住,到了那边,我们再行动,成吗?」
她很想看看梦想中的温室农场,看看以鲜花为毯的土地是怎生模样,更想知道,他为她建造的梦幻小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。
苦苦一笑,命运待她不知算好还是差,他们花了三年时间苛待彼此,非要一场生死劫难才能开启两人的爱情,本以为幸福将一直延续,谁知,幸福只能是她人生中的小抽曲。
唉,人人都说她福大命好呢,可她怎地总找不到福大命好的证据。
「是,王妃。」谨言望茵雅一眼。
舍不得吗?被王爷这样深待,任谁都会舍不得分离的吧,只是,人生总有太多谁也阻止不来的无奈。
起身,茵雅走到柜子旁打开抽屉,从里头拿出两个荷包,一个上面绣了金黄菊花,一个上面绣几竿绿竹,她将绿竹荷包交给谨言。
「这段日子受你照顾,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,便做了个荷包相赠,希望你喜欢。」
「谢谢王妃。」谨言低头,掐了掐荷包。自问:这是对的吗?
送走王妃……她这个局外人,都会觉得心疼,那么王爷呢?他得承受多大的哀恸,才能接受她的离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