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,就该知道我不是这种人。」看样子,若不告诉他真相,这顽固的家伙还真的不会改变心意。
「可惜我不是,也没意愿是。」季东昕淡淡道。
「那就不要老是跟我抱怨被自己的老婆设计。」奚怀谷慵懒的扯扯唇畔。
季东昕神色一凛,直视着奚怀谷道:「你、你说什么?!」
「你一直很抗拒家族安排的婚姻,本来打算假意接受,先维持一年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后再离婚了事,谁知道你新婚之夜就酒后乱性吃了人家,还一直怀疑自己是被老婆设计,后悔得要命。」
「你怎么……不可能!你怎么会知道?!」季东昕错愕得连手上的钓竿都掉在地上了。
「因为我们一直是好朋友。」奚怀谷叹了口气,缓缓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异经历娓娓道出。
「你的意思是,你是从四年后回到现在的仰\\"」他是在听什么八点档的剧情吗?
「就在签约的那天。」奚怀谷点点头,「所以我才会失约,毕竟在我的记忆中,那是四年前早就签好的合约。」
季东昕像在看怪物似的瞅着他,喃喃道:「你疯了,奚怀谷,你真的该去看看精神科了。」
「该死,若不是如此,我怎么可能这么了解你?」奚怀谷懊恼的道。
「我们根本就只有数面之缘,你肯定是找了侦探调查我!该死,奚怀谷,你若再这么做,别怪我对你不客气。」季东昕沉下脸,拾起钓竿,背起钓具,闪过他身边准备离开。
「你最好带你母亲去医院一趟。」奚怀谷突然开口。
季东昕脚步顿了顿,转向他,眼睛危险的眯起。
「她的肝脏长了颗肿瘤……」就在这一年年底,季东昕的母亲检查出罹患肝癌,状况不是很好。
「闭嘴!」季东昕冲上前揪住奚怀谷的衣领,咬咬牙道:「你真是个差劲的男人。」只因为他不想跟他签约,竟然就诅咒起他母亲来了?
奚怀谷甩开他的手,拍拍衣领,沉声道:「如果我是你,就会试着相信看看。」
不等他回应,他便转身离开。
接下来,就等季东昕主动来找他了。
第4章(1)
蹲跪在厕所里,华思思正努力的刷洗着马桶,就怕又被彭婶挑出毛病,还得重新再刷一次,不过话说回来,这也已经是她第三次重刷了。
彭婶甚至拿出白手套,一寸一寸检查着浴厕内的每个角落,只要手套染有一点灰色,那就重来一次。
好不容易刷完最后一处,华思思长吁了口气,站起身捶了捶因为久弯而酸痛的后腰,正要转身出门找彭婶验收时,却刚好对上了一双闪烁着怒火的墨黑俊眸。
「你、你回来了?」吓死人了,他在这里站多久了?
「你在干么?」奚怀谷的脸色难看极了。
他在生气?是气她吗?
华思思轻声回应,「打扫。」
「该死,谁叫你做这些了?」奚怀谷低吼了声。
「反正我整天待在家也没什么事做,就当活动活动筋骨。」她可不想被说是个爱告状的抓耙子,况且,做这些事情也让她感觉是在赎罪,心情能好过些。
「你在家很无聊吗?无聊到打扫厕所来活动筋骨?」他没好气的道。
「你干么这么生气?」她以为他应该要很开心看到她「吃苦」才对。
「我干么这么生气?是啊,我干么这么生气。」他像被提醒似的楞了楞。
他应该要假装无视她汗流泪背刷着马桶的模样,然后冷嘲热讽的挑剔一番。
那他是在气什么?
因为心疼。
该死,他就是心疼可以吧?
不过,若他现在这样告诉她,她肯定会跟季东昕的反应一样,觉得他神经失常吧。
「因为你笨手笨脚的,我怕反而还要别人来收拾善后。」他找了借口来支持自己的怒气来源。
「放心,我已经刷了三次,应该可以通过审核了。」她根根唇道。
「三次?!」老天爷,她该不会整个下午都在刷马桶吧?「你要参加刷马桶比赛吗?」
「再过不久,我可能真的可以去参加吧。」她自嘲的扯扯唇。
看她原本一向空洞的眼眸此刻充满了俏皮的生气,奚怀谷的视线怎么也无法自她秀丽的脸庞上移开。
他的注视让华思思心慌意乱,忽地忆起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——套着橘色塑胶手套的手拿着刚刷过马桶的刷子,原本东起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脸颊旁,还有因为怕弄湿而卷到膝盖的运动裤。
老天爷,她现在一定邋遢毙了。
「我先去梳洗一下。」她羞窘的垂下眼睫,然而脚步才移动,就被他给拦住。
「我帮你。」他扯扯唇,满意的看着她的脸庞越发烫红。
「不、不用,我自己可以。」被他握住的手臂好像烫伤了似的灼热不堪,而那股热度自他的掌心穿透衣袖,窜入她体内作乱着。
「我喜欢。」他突然凝视着她,低声道。
喜欢?华思思的心猛地打了个突,反射性的望向他——那眸中漾着她从未看过的温柔。
「喜欢什么?」她下意识的开口,虽后悔却来不及收回。她这白痴,竟然妄想他会喜欢她。
奚怀谷松开了手,只是淡淡道:「以后不许你再插手做家事。」随即转身走开。
一等他离开,华思思双腿瞬间一软,身子无力的瘫靠在门沿。
哔哔哔,犯规,太犯规了。
她可以承受他仇视她、鄙弃她,却无法承受他用那样温柔的眼神望着她、用宠溺的动作触碰她。
她好怕,怕自己好不容易藏起的心会不听使唤越陷越深,为难了他,也为难自己。
他从未感到这样神清气爽过。
重新再来一遍,他才发现在那被仇恨遮蔽,乌烟瘴气的五年,他错过了多少关于她的美丽景致。
记忆中,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娇羞的俏态,也从没有放松的跟他对话过,有的只是木然、空洞、伤心、激愤,还有藏在苍白脸蛋下,代父赎罪的愧疚。
他只懂得用怨恨蚕食她,甚至在发现自己对她产生的特别情愫时,更加残酷的折磨她,矛盾的想藉此减轻自己背叛父亲的罪恶厉。
于是恶性循环,后来的那几年,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像降到了冰点,再也没有转弯的余地。
那时的他哪想得到,自己能像现在这样,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充满各种丰富的表情?
「这些、这些都是要点给我吃的吗?」华思思惊讶的看着摆了满桌的甜点,不敢置信的瞠圆了眼。怎么她才去上个洗手间回来,桌上就多了各式各样的糕点呢?
奚怀谷淡淡的扯唇,「我不爱吃甜点。」
所以意思是,真的是全点给她的?「可是我一个人吃不完。」
「没关系,吃多少算多少。」他语气轻松的道。
「可是……」
「哎呀,小姐,你就接受你男友的一片好意吧,他真的好贴心,因为怕点到你不喜欢的口味,就每种都点了一样。」外场服务生经过,羡慕的朝华思思笑了笑后走了开。
服务生的话让华思思心头掀起一阵涟漪,温暖又尴尬的复杂情绪,在胸臆间荡漾着。
「那个人误会了,你根本不是我男朋友。」她轻声道,像是在提醒自己别妄想,她只是他的情妇罢了。
「随便别人怎么想。」他慵懒的牵动唇畔,将华思思的手抓到面前,在她羞赧又错愕的目光下,把桌上的叉子塞到她掌中,「快吃,还是你要我喂你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