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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页

 

  「……」

  「红萼!求你撑着点,孤这就找人来救你。」格萨王扶她靠着洞壁,快步走到洞口,拆掉信号管的红纸,晃着火折子燃了捻儿往上抛,霎时七彩烟雾划破天际;接下来,他用力扯下一大块袍角,绑在古松枝干上作为记号,好让卫士们垂降时可轻易看见,继而找到洞穴。

  「吓!蛇!不、不要!」红萼的眼睑不安稳地颤了颤,惊恐地挥舞着双手大叫,骨碌坐起。

  「红萼!」伏在桌案批阅奏章的格萨王听到红萼的叫声,立刻掷笔起身,奔过去拥她入怀。

  「有好多、好多……多到数不清的蛇缠绕在臣妾的脖子和手脚,昂首吐信,好可怕、好可怕……」她埋进他胸膛,不住发抖。

  「别怕,你只是作了个恶梦罢了。」格萨王将下颚靠着她头顶,安抚着:「你准是因为马儿无故发狂坠崖,令你身心受到极大的惊吓,才会睡不安稳作恶梦。」

  「马儿无故发狂?」她怔了个楞。

  「没错,小喜儿是这么向孤转述赤珠的说词,不过从你的反应看来,似乎另有隐情?」

  「心狠手辣的赤珠,以为单凭『马儿无故发狂』这六个字就可以把谋害臣妾的犯行掩饰过去?」差点死得不明不白的红萼悻悻然驳斥。

  「谋害?你是说……」格萨王眼神倏沉。

  「赤珠捏造一株开双色的奇花,诱使一时不察的臣妾傻乎乎踏入她所设下的死亡陷阱。」红萼心口空凉:

  「当臣妾骑着马随着赤珠前往崖顶的山坡上,赤珠突然叫住臣妾,从马鞍袋内摸出预藏的一袋蛇,迎面扔到臣妾身上,臣妾惊慌失措,一边尖叫一边胡乱地用力挥,以致惊吓到马儿,马儿才会没命地往崖顶狂奔,不幸坠崖。」

  「赤珠意图谋害你?!」格萨王吃惊之余,当下恍然大悟:

  「怪不得当你获救的消息一传开,宫里上上下下莫不为你额手称庆,庆幸你福大命大,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时,赤珠却带着桑玛悄悄出宫。原来赤珠担心你一旦清醒,将东窗事发,所以畏罪潜逃?」

  「逃?逃去哪里?逃回阿扎国吗?」

  「不,赤珠心里被谁都清楚,自己若逃回阿扎国,只会徒增她父王的困扰,到时候赛廓单于若顾及亲情,势必与孤交恶;若顾及两国邦谊,就得罔顾亲情交出赤珠,因此,孤推测赤珠应该不会逃回阿扎国。」

  「照您这么说,赤珠她……不就有家归不得?」红萼回想起一堆蛇掉到身上以及从崖顶坠下的惊悚瞬间,仍心有余悸;不过,一系那个到尔后赤珠只能带着桑玛到处躲藏度日,泛滥的同情心又再度成灾。

  「今日赤珠沦为丧家之犬,是她咎由自取,怨不得别人。只是,孤百思不解,你和赤珠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,竟触动她的杀机?」

  「后宫争宠只需一个『妒』字,何需深仇大恨?」

  「妒?」

  「唉!」她摇头叹息道:「一厢情愿的赤珠满心以为只要除掉臣妾,她就可以取而代之等到您的宠爱。」

  「赤珠未免太低估你在孤心中的份量,偏有太抬举自己,才会痴心妄想取代你。」格萨王敛去嘴角的深深不以为然,沉下声道:

  「赤珠犯下谋害你的滔天大罪,以为一走了之就可逍遥法外?哼!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!孤即刻下旨,通令各官府全面缉拿赤珠归案,还你一个公道。」

  「不,臣妾不要什么公道,也不想再追究,只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。」红萼拦住格萨王,息事宁人地说:

  「其实赤珠本性不坏,只是被妒意蒙蔽良知才会铸下大错。不过,赤珠已经为此付出失去王妃的头衔与荣华富贵的代价,且落得有家归不得的下场,臣妾以为这样的惩罚已足够,求王开恩,放赤珠一马。」

  「赤珠欲置你于死地,你不仅不记恨,还反过来为她求情?」

  「是。赤珠是预置臣妾于死地,可臣妾除了虚惊一场以及皮肉擦伤之外,不是活得好好的?」

  「这……好吧,既然身为此事件唯一受害者的你不追究,孤,就依了你。」

  「臣妾代赤珠谢王开恩。」

  「赤珠该谢的是你不是孤。」格萨王弓起食指够了她被刮伤却仍美丽不减的姣好脸庞。

  「让您担心,臣妾深感过意不去。」红萼歉疚地望着眼前这张浓眉下双眼满布红丝、胡渣满腮疲惫不堪的俊脸,胸中一阵收紧,鼻端一阵酸,语音哽咽:

  「当臣妾坠崖,身子急速往下掉时,绝望地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;幸好在千军一发之际,古松横出的枝杈钩住臣妾的衣袖,臣妾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翻攀爬到树干上。当臣妾筋疲力尽环抱树干,气喘如牛,眼角余光不经意瞄见深不见底的山谷,吓得手脚发软魂不附体。在叫天天不应、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,不得不鼓起勇气边哭边爬向崖壁,这才发现古松树根底部有一个隐秘的崖穴,赶紧爬了进去。」她抬起含泪的眼睛说:

  「在幽暗潮湿的崖穴里头,除了几根鹰羽毛,什么都没有,臣妾又渴又饿又累,只能藏身崖穴等待救援。白天倒还好,可,入夜后,四周一片漆黑,不断传来枭叫狼嚎以及山谷宛如鬼哭神号的飕飕风声,折腾得臣妾胆颤心惊,畏缩在角落睁眼到天亮。就这样一天、两天、三天过去了,臣妾望眼欲穿始终盼不到救援的人,身体却因挨饿受冻越来越孱弱,臣妾不禁丧气的告诉自己,太宰大人一定以为臣妾坠崖准死无疑,应该不会派人冒险下崖援救;没想到就在臣妾万念俱灰时,您宛若天神般出现在臣妾眼前,当下臣妾还以为是饿到头昏眼花所产生的幻影哩。」

  「对不住,让你吃苦受怕了。」格萨王心疼地安慰一句,说道:

  「当孤接到你坠崖的噩耗,心中大骇,马不停蹄赶至崖顶,莫统领向孤禀报只找到马尸、仍未寻获你的下落时,孤喜忧参半……喜的是你可能奇迹似的还活着,忧的是就算你侥幸存活,是否捱得住没水没食物的煎熬?孤实在放心不下,决意亲自下崖投入搜寻你的行列,却一个不小心误踩一块松动的崖石,一大片崖壁瞬间崩落,孤险被落石击中,连忙纵身摆荡垂降至石松暂歇时,竟听到你微弱的声音,孤一度以为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,待定下心神听仔细,才惊喜听出你的声音是从崖穴传出来,孤才得以循线找到已陷入昏迷的你。」他黝黑的眸深情凝视着她:

  「直到大批救援卫士循着信号管的烟雾找到我俩,孤小心翼翼将你抱起放进藤篮里,看着藤篮一寸一寸往上拉升时,孤堵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才落实下来。」格萨王说到这里,忽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额:

  「你瞧孤,话匣子一开,就说个没玩没了,都忘了这两天你只靠着小喜儿喂你喝人参鸡汤,多日未食,此刻,你的肚子准饿了?」

  「经您这一说,臣妾还真的感到饥肠辘辘呢。」她娇憨地笑着摸摸肚子。

  格萨王起身——

  「来人!传膳。」

  第7章(1)

  逃之夭夭。

  听闻红萼死里逃生,赤珠震惊得说不出话来,纵使心有未甘,都不及保命来得重要。于是,她支开所有奴婢,催桑玛赶紧收拾细软,自己则动手摘下发瓣上的珠钗、耳珰去一身华服换上宫婢衣裳,主仆两揣着一颗噗通狂跳的心,表面故作镇定地对守门宫术出示手中一枚圆形铁铸通行令牌,顺利通过盘查逃出宫,一出了宫门,即由桑玛出面在市集买了一辆马车,主仆两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地跳上马车,仓皇逃离王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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