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> 太监皇妃(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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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 页

 

  「看完家就回来吧,我等你等得好累……咳咳……我好累,我好想你……」他看向自己手上的幸运绳,一股腥甜涌上,他咳了两下,深黄已沾上点点猩红,格外触目惊心。

  但他自己见了,反倒是笑了。

  「这是上天也允我跟你走的意思吗?」那很好,他真的累了。

  那夜的事,他到今日都没有一刻忘记。

  当孙仲慧终于「产子」后,他心心念念着要回暖阁去抱抱他心爱的女人,不料,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大火。

  若不是被人拉着,那个晚上,他就跟她走了。

  那场火灭了的时候,他的希望跟未来也跟着灭了。

  意外?不,他不相信,他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,绝对不只是烛火翻倒这么简单,可是他没有力气追查,他也怕,万一对付了那些害她的人,那心地善良的她又会哭、又会自责,为犯下罪孽的他,也为那些被他报复的人。

  他甚至不相信那具焦黑的女尸会是她,他虽然厚葬了那具女尸,却总觉得她没有死,好像还活在他身边,会跟他说话、逗他笑,甚至跟他吵嘴,有时候风一来,他就觉得她在跟他说话了,还笑得没个正经的样子。

  放不下啊,他试过了,但他没有办法做到,身为帝王,他能做的事很多,唯有心中的这个人,他怎么也放不下——她还活着,就在他身边,他努力了多年,却也只能做到这样,就当她还活看。

  「若真是去了很远的地方,怎么不偶尔来看看我呢?」他抱着披风,看着天空,喃喃道。

  吴瑾偕同金嫦玉返回的时候,就是看到这幅景象,一代帝王竟抱着披风坐在地上失神恍惚,让人不禁鼻酸。

  幸好,每回伺候皇上跟「初日娘娘」的只有他们两人。

  吴瑾将茶点往桌上一放,连忙扶起朱瞻基。「皇上,娘娘要的茶点跟紫东珠都拿来了,您陪她坐着吃点心吧。」

  点点头,他站起身,又咳了两下,才坐回自己的锦榻。

  看着另一张锦榻,他笑得温柔。「你爱吃的,吃吧吃吧……看你那高兴的样子,别给噎着了……紫东珠倒不要紧,碎了再给你找颗新的吧。」他自己没有动手,又看着空无一人的锦榻失神。

 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,吴瑾跟金嫦玉完全不敢打扰,直到——「奴才叩见皇上,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来请安了。」一名小太监,急勿匆的来禀报。

  「吴瑾——」闻言,朱瞻基敛下脸色,眼睛眯起,十分不悦的说:「这奴才说什么胡话,皇后不就在这坐着,请什么安呢?」

  「是,奴才会教训他的,这小太监刚进宫不懂事。」吴瑾让那小太监跪地叩头请罪。这小太监眼生,肯定是刚进宫的,什么都还不懂——主子心里只认定初日娘娘是皇后,在主子面前是不能提到孙氏是皇后的。

  「皇上,孙贵妃带太子来了,奴才去带太子来向您跟娘娘请安吧。」见主子答应了,吴瑾连忙拖着不明就里、几乎吓傻的小太监离开。

  第23章(2)

  乾清宫外,有名身着华丽宫装的美丽女子候着,她的身后跟了大批太监宫女,可见其身分之尊贵——她是皇后孙氏。

  半个时辰前,吴瑾来带走了年纪还小的太子朱祁镇,孙仲慧虽是太子名义上的母亲,但她也没有资格踏进这宫殿,不过,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——除了宫女跟太后,也没有其他女人能进去。

  应该说,起码她还能站在这里候着,已经足以显示她在宫中的地位。

  又过了一会,朱祁镇咚咚咚的跑上前,奔进她弯低的怀里,甜甜的叫了声,「母后。」

  孙仲慧替他抹去额上的汗水,温柔的问:「今日,你父皇跟你说了什么。」

  「父皇要我好好念书,说这天下都是要留给我的,说他辛苦了这些年都是为了我,让我别辜负他的用心。」朱祁镇的自光炯炯有神,认真的回答,一副会谨遵教诲的样子。

  她笑了,「是啊,都是为了你。」她心里比谁都清楚,若是没有眼前这个孩子,乾清宫里的那个男人,早就放下这一切了吧……

  「还有还有……」朱祁镇举起右手,手腕上有条各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绳环,在这朝代只有两条,唯有他跟他父皇有。「父皇还让我跟『这个』母后请安喔。」

  孙仲慧摸了摸孩子的脸,眉眼带笑,手摸向他腕上的绳环,「那很好啊,你这个母后很疼爱你的。」提到孩子的生母,孙仲慧已没有了恨。

  应该说,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,在那个女人死前,如果自己没有说那些伤人的话就好了。

  她从没有想过,初日会在那个晚上让大火活活烧死,她有时候甚至会作恶梦,梦到是自己临走前不小心把蜡烛撞倒,是她害死了初日。

  说实话,活过这些年,再看当年的自己,只能叹一句「实在是太年轻了」,又或者该说,是眼前这个孩子改变了她。

  为人母,让她变了。

  虽然他是初日所生,可这孩子日日夜夜跟着自己,睁眼便对她笑,张口便唤她「母后」,就是她心肠再硬,也无法伤害她早当作是亲骨肉的孩子。

  当了母亲,才明白自己那时对初日说的话有多傻,她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心中怀有恨意呢?孩子这么小、这么正直,让他背负上一代的恩怨,这是一个母亲不会舍得的事。

  她宁可,孩子有两个母亲可以爱——她只是,体悟得太晚。

  「母后!母后——」朱祁镇不断呼唤有些走神的她。

  孙仲慧回过神来,拍拍他的头,眼里盈满怜爱。「怎么了?」她总觉得,幸好还有这孩子,这宫中便不显得寂寞。

  朱祁镇摊开手中的帕子,笑咪咪的说:「父皇说这桂花凉糕是赏我的,这很好吃喔,一块给母后。」

  见状,孙仲慧咬了一块,便将茶点递给孩子。「剩下的你吃吧……你知道吗?听说,你另一个母后也喜欢这东西呢。」她站起身,拉着孩子的手,往坤宁宫回去。

  朱祁镇边吃,边好奇的问:「母后,我另一个母后是什么样的人呢?她去哪了?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她?」

  「她是个漂亮可人的女子,很得你父皇宠爱,只是多年前她有很重要的事,回家乡去了。」

  「那她不回来了吗?」

  「也许在你父皇心里,她从没离开过吧……」

  「母后?」

  「好了,等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。」

  「对了,母后,那长安宫里住的是什么人?宫女说有人,可我没见看人啊。」

  「有啊,胡皇后住在那呢——」

  「母后,你才是皇后啊,怎么又有个胡皇后?」

  「怎么你这孩子问题这么多,你再大些就会明白了……」

  皇后与太子离乾清宫越来越远,身后一批宫女太监簇拥着,看这对母子情感深厚的对话,都不禁微笑。

  只是,乾清宫里还有个被独留下来,情深却无以寄托的男人。

  宣德十年元月,明宣宗病逝于乾清宫。其在位期间,因得不少贤臣倾力相助,加上本身治理得当,使得当时政治清明,社会安定,百姓安居乐业,经济贸易上也很发达,后世将其与其父所治理的时期称为「仁宣夕治」,是明朝两百多年历史中的鼎盛时期。

  尽管后世认为朱瞻基主导「废后事件」颇不妥当,但瑕不掩瑜,这并不能盖过其在位期间的功绩,可惜他跟其父朱高炽都非长命之人,突然染上不明之症后,于宣德十年病危时草拟遗诏,由太子朱祁镇即位,但所有军国大事须禀明张太后方能决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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