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洋妞耶,你当我这牛肉场?」身为该家餐厅股东之一的伟伯,给了他一个白眼,进了门后,席儿依稀听见好几句悄悄话,她意识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。
对陌生环境的警戒,令她忍不住又扯超自己的手腕。
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有趣的看着她的举动。
「麦又敦?」有人忍不住开口唤。
啧啧啧,这感觉实在太鲜了,以往都是见他被女人追着跑,还是头一回见到他「拉」着女人出现,这个真的是他们家主唱?「我邻居。」Mai不理会伙伴语气中的调侃,将人拉进包厢,简单单介绍。
被拉着定的人儿发现不对后蹙眉,低声提出抗议,「这里不是柜台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闻言,Mai赶紧回头向席儿解释,「咯,席儿,他是这里的员工,要吃什么跟他点就好。」他手指向一旁,刚好对上伟伯的鼻尖。
几个团员都傻眼了,不过表面上还是下动声色。
在她反应之前,他又将脸凑近她,以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:「席儿,你不喜欢被一堆人盯着看的感觉对吧?」
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五宫吓了一跳,席儿愣了下,点头。
「我也是。」他露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。
「我这张脸很容易引起注目,就像下午拉着你跑的情况一样,呃,对,下午的事我得先向你道歉,但我是艺人,你知道,公众人物还挺麻烦的,总之我们都一样不喜欢被不认识的陌生人打扰对吧?」
他劈哩咱啦地说了一长串,听得席儿头昏脑胀。
「呃……对……」她脑中也只理解了最后一句。
「所以啦,这包厢里都是我认识的人,你和我是邻居,我和他们是兄弟,大家都是朋友,待在自己人的地方点餐,总比走到前面去被一堆人盯着看,然后再跟陌生人点餐好,你说对吧?「
「效,捣郎开系唬烂阿啦,」
旁边传来一句悄悄话,是席儿听不懂的台语,当然,Mai也听见了,显然是故意要吐槽他的。
但他还是笑得一脸真诚,丝毫不受影响。
「席儿,对吧?」
「嗯……对……对吧……」她回得有些勉强。
「还是你习惯去前面点?」观察着她的表情,他又丢出另一个选项。
「如果是的话,等我一下,我拿个背包就走。」
「不……没关系。」脑子慢半拍地转了转,她觉得,他说的话似乎没错。
「只要可以点餐就好。」
「真的?」确认地再询问一遍,见到对方点头后,他咧出了笑容。
转过身,预料中的接收到几双诡异的目光。
「呃,服务生,点餐呀!」他挑眉,勾动唇角,代表了回答。
就在从股东降职成员工的伟伯前去为客人服务之际,Mai被另外两名团员架到包厢角落。
「你一,搞什么?」
「就她呀,我说的那个邻居。」
「不是追不到?」
「就又遇到了呀,超巧。」连他自己也感到超级意外。
「终于建交成功。」
「你要亏她哦?」
「看起来像吗?」闻言,浓眉一挑,反问。
包子和阿Ki交换了个眼神。
早先大移只是说闹着,谁不知道这小子为了写歌有多疯狂。可依过往经验,就算这小于遇上他认为很有「创作感觉」的女艺人,顶多也只是对对方特别友好,时常提出创作上的交流,却不会「动手动脚」。
「牵手?」
「我是拉她。她从我面前溜掉过两次了。」他理所当然的道。
但大伙才看见的可不只有「拉」手。
故意把脸「凑」近,还有那「唬烂」的方式,这些都不是他过去面对「创作标的」会出现的举动。
「你爽就好。」
两人再交换了个眼神,耸耸肩,决定静观其变。
席儿点完餐后,Mai担心一室不认识的陌生人会再度把她吓跑,遂带着她到包厢外的回廊上坐着,等待外带的餐点送上。
「刚才那几个都是我乐团的伙伴。」并肩坐在木廊上,他闲聊的向她介绍。
「我们最久的认识十几年了,那个理平头的是我们团里的Keyboard手,他和我们住同一栋,昨天我原本就是要下楼找他。」
「嗯。」席儿轻轻颁首,她知道他们刚才有聊到她,但因自己也在与他对话,所以没听仔细。
「老实说,我真的以为我对面那间屋主若不是投资客,就是人不在国内。好啦,虽然我工作的时间很不规律,不过这也太神奇了吧?两年多耶,我竟然没看过你出入过。」他觉得夸张的道。
「因为……我出入的时间也不一定。」席儿找了个最安全的说法解释。
「哦?」没料到她会接话,Mai趁机追问,「你的工作和我一样时间不规律吗?」
「我在家写小说。」这足以解释她的作息。
「难怪。」他笑,担心过于直接的问题会令她反弹,决定换个问法,将话题带回自己身上。
「不过我放假时常在家里写歌,弹琴弹整天的,你怎么没冲过来抗议?」
「很想。」想起那些噪音,她直接反应道:「吵得我没办法睡觉。」
若是完整的演奏还能骗自己是催眠曲,偏偏都是断续的试验曲调,完全等同噪音。
「呢,不过我至少都是上乍九点、十点后才会发出噪音哦,晚上最多搞到八、九点,绝对在正常的作息时间内。」他连忙替自己辩解。
可是她作息不正常呀!「所以我才没冲过去。」她避重就轻的回答。
昏黄的灯光落在廊上,外头夜色笼罩,皎洁的月亮高挂,黑夜一片清朗。
Mai看了眼身旁的人儿,谈话中,她一直望着外头夜空,褐发随着屈膝环抱的姿势披散在肩上。
虽然已经不再警戒,但她身上的寂静感依旧如此强烈,与那冲突违和的五官发色一样,她和周遭环境乍看会以为格格不入,然而实际感觉却又如此契合、美丽,就像幅画。
他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有过如此丰富的感受。
「席儿,你自己住吗?」
「嗯」
「单身女子很危险。」
「嗯,所以我都趁人少的时段出入,降低风险。」
Mai喷笑。
「看不出来,你也会来这招。」
席儿转动眼珠,瞟了他一眼。
「我也很意外,竟然有人可以这么多话。」
「我靠这张嘴吃饭的。」他故意将语气显得理所当然。
「哦,还有这张脸。」
「你长得很好看吗?」她疑惑的问。
「喂,这句话很伤人耶。」
「会吗?」她真的感到疑惑,在她心目中的帅哥形象,应该像尤尔那样。
头一回,她仔细研究起他的长相。
嗯……可爱。虽然可爱不该用在男人身上,但眼前带些稚气的东方五官,给她的感觉就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。
而且他实在够枯噪,只有小朋友才会这么吵闹。
「难怪前两次你都不甩我,原来是审美观有落差。」耸耸肩,Mai表现得不以为意。
「老实说吧,你是不是长期住在国外,搬到台湾后,觉得东方男人都长得一个样?」
「你怎么知道?」席儿微讶地张大眼。
「我猜的,这么想才可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。」他自嘲一笑。
「不过还真的被我猜中了,怎样,铁口直断,有帮我的形象加分,看起来比较帅一些吗?」他的表情,分明就在胡说八道。
她忍不住笑出声。
「胡闹。」
受料到她会被这句话逗笑,眼睛捕捉到那笑容的瞬间,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上Mai的胸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