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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 页

 

  "不必了。"希恩潘不领情。两日不曾进食,只靠点滴支撑的他,面色尽管苍白,看起来仍相当强悍。

  "你还是吃一点吧,要不然──"

  "我说不必。"希恩潘阴沉着脸,一字一字吐着冷气。"我的衣服呢?"他身上穿的是杨舞临时在超市买的粗布衬衫和半长裤,显得不合身的局促。

  "我洗好了,就放在你刚刚出来的房间衣柜里。"杨舞比个手势,说:"对不起,因为你全身都湿透了,所以我……呃,那个……"所以她只好帮他换了衣服。当时情况紧急,且情非得已,她并无意窥伺他的身体,所以也并不觉得羞涩。但在他不友善的瞪视下,她期期艾艾地无法解释出口。

  "你们这些人──妳以为这样做,我就会感激吗?"希恩潘眼神越阴冷。他整个计画都被延误了。不仅如此,还受了伤。这一切,都是拜这个女孩所赐!

  "我没有这个意思。"杨舞被他逼得后退一步。她没有邀功的意思,却也没有想到希恩潘会如此不友善。"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。算我多此一举,反正你已经醒了,要走随时可以走,我不会死皮赖脸留你的。"说到最后,语气带了一点讽刺。

  希恩潘的绿眼珠闪了一下,像猫眼一样收缩起来。

  "妳也知道自己多事!"他的态度很冷淡不屑。"我的车子呢?还有手提电话?因为妳,不知耽误了我多少事。"

  "我不知道。也许被拖吊走了。"当时情况那么乱,她哪顾得了那么多。

  "拖吊走了?什么意思?"

  杨舞双手一摊,就是那个意思。

  "你可以用我的电话联络,或者,我可以帮你问问看──"

  "不必了!"希恩潘绷着脸,声音硬得像石头。"妳这个白痴!"掉头往房间走去。

  "喂!"杨舞忍不住叫说:"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!那晚你差点撞到我,你丝毫没有歉意不说;我好心救了你,你非但不感激,态度还这么恶劣!你这个人,懂得什么叫礼貌吗?"

  希恩潘霍然回头,逼向杨舞,傲慢说:"说来说去,妳原来是要我感激。"

  "我不是……"杨舞微红脸,被希恩潘质疑得嗫嚅起来。"我没有那个……意思……我只……只是……"

  话没说完,门铃响了起来。希恩潘冷冷扫她一眼,随即掉头走进去。杨舞呼口气,才走过去打开门。

  "少康──"是徐少康。但看到他身旁的胡玉频,杨舞楞了一下。

  "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,不放心,过来看看。妳没事吧?"徐少康说道。

  "我很好。"杨舞微微一笑,丢开刚才的不愉快。

  "对了,这是我的同事胡玉频小姐。"徐少康轻描淡写介绍胡玉频。

  杨舞对胡玉频点个头。胡玉频堆起笑说:"妳好,杨小姐,久仰大名了。不好意思,不请自来。常听少康提起他可爱的杨妹妹,我不禁也想认识。"简单几句话,既玩笑的调侃徐少康,也暗中点出他们不只寻常的关系。

  杨舞一下就听出胡玉频的言外之意。她看看徐少康,说:"少康人很好,时常帮助我,我一直很感激。一直给他添麻烦,我觉得十分过意不去。"

  徐少康开口想说什么,胡玉频抢着说:"妳不用在意那么多,也别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,只要是妳的事,少康都很乐意帮忙的。再说,他不关心妳,要关心谁啊!是不是啊,少康?"

  徐少康有些尴尬,暗暗皱眉。他不理胡玉频的调侃,转开话题,对杨舞说:

  "这些天身体情况怎么样?还会觉得昏沉吗?"

  "不会了。不过……"杨舞摇头,下意识顿了一下,欲言又止地,不知该如何说起。

  徐少康会错意,以为她顾忌胡玉频。他原本就打算和杨舞私下谈,没想到胡玉频硬要跟来。他没多加考虑,转向胡玉频说:

  "不好意思,玉频,我有些事想和杨舞谈,请妳先回去好吗?"

  胡玉频先是楞一下,但很快反应过来。

  "也好。"她很快说:"我想我在这里大概也妨碍你们谈话了。你们慢慢聊,我先走了。"虽然徐少康没有那个意思,但她想徐少康还是把她当个外人。

  "胡小姐──"杨舞反觉得过意不去。她并没有赶胡玉频离开的意思。

  "没关系。"胡玉频摆个手,一副不以为意。

  尽管她表现得不在乎,很干脆就走开,杨舞还是有些过意不去。说:"这样好吗?少康,对胡小姐会不会了──"

  "妳不必担心这个。"徐少康打断她的话。"再说,我有些事想和妳谈,她不在还是比较好。"

  有一会儿杨舞都没说话。她大概知道徐少康要谈什么。

  "妳最近情况真的都还好?别瞒我。"徐少康说。

  "真的没事了,一切都没问题,你不必担心。不过……"

  "不过怎么样?"

  杨舞摇摇头,像是不知怎么说明。犹豫一会儿才说:

  "你先告诉我,今天是几月几日?"

  "七月七日。"徐少康目不转睛盯着她。

  "是吗?七月七号……"杨舞点点头,喃喃地,颓坐下来,有些失神的模样。"果然没错,是七月七日……"

  "杨舞──"徐少康开口想说些什么,杨舞蓦然抬头,望着徐少康,没头没脑说:

  "他们只告诉我,我昏睡了几天,可是我不知道竟然已经过了快一年。怎么会!我怎么──到底怎么回事?少康?"

  徐少康屏住气,小心地问:"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?完全想不起来吗?"

  杨舞沮丧地摇头。

  徐少康走过去,坐在她身旁,口气放缓,说:"办完但澄的后事没多久,妳突然就失了踪。我到处找不到妳,也打听不到妳的消息,直到前些日子,忽然接到疗养院的通知。这一段期间,发生了什么事,妳真的完全想不起来吗?"

  杨舞蹙蹙眉,还是摇头。"我只记得我们将但澄的骨灰撒到海里,然后──然后──"她心中忽然被什么揪住,闪过一些零碎的光片。慌忙地抓住徐少康的手说:"我有种感觉,我好象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形──究竟怎么回事?"

  徐少康沉默地看她一会儿。但澄死后,杨舞的确有过短暂的"失忆"情况发生。那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,无法解释她生活某段时间的空白落差。事实上,在杨舞刚失踪时,他发现他自己的记忆也有过短暂时日的空白,想不起发生什么事,让他不禁怀疑。不过,他毕竟理性务实,和心理医师谈过之后,他相信是他工作疲累,压力太大所致,便将那件事拋在脑后。

  "杨舞,"他试着厘清混乱的思绪,说:"妳的背心有个很深的伤痕,医生说,妳曾经受过相当严重的伤。这不是小事,妳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吗?"

  "难怪我总觉得背部有种疼痛的感觉。"杨舞苦笑一下,摇头说:"我不知道,我真的──"她摇头又摇头。"只是……"

  "只是什么?"徐少康追问。

  "在我意识昏沉混乱那段期间,耳边一直有着波浪的声响,感觉有股力量在推我,身体觉得很累。还有──"她顿一下,皱眉思索。"还有……我觉得好象被卷在什么当中,又好象飘浮着……很难形容。四周的感觉很激烈──"

  "什么叫『激烈』?"徐少康插嘴问道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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