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摇了头。
「你识字吗?」他点了头,她继续问:「熟不熟四书五经?会不会教书?」说不定能教一下这里的孩子,让他们了解中土外的风俗民情。
他又摇头。
「识字,不熟四书五经,不会教书,肯定不能考科举,可惜。」金缕很认真的帮他思索出路,「那你会不会煮饭?或者有无特别专才?」
「专才吗?」总裁有什么特别专才?
嗯,貌似没有……不过他的语言能力很强,只要这里有美国人、日本人或是法国人,他都能与对方侃侃而谈,假如有这些人的话;他也懂得一点修理电脑的技巧,如果这里有电脑的话;他也很会开会、演讲,底下的人没有一个敢打瞌睡;又或者他能果断迅速的分析判断事情的利与弊,更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正确的抉择,每一项都攸关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……如果让他当皇帝的话,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。
总而言之,在他那个年代,总裁是个高高在上又人人想要的职位,结果来到这里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,徐靖磊愈来愈不了解把他放在这个朝代究竟有何用处?该不会真要他改朝换代当皇帝吧?
第2章(2)
「你怎么想那么久,以前的你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啊?」金缕愈来愈好奇。
他是很有用的总裁,现在却比书生还没用。
「我在我家乡是当总裁的。」最后,他颇有些羞愧地道出自己的职业。
「什么是总裁?」这特别的两个字果真又引起金缕的好奇心。
「总裁就是……什么都要管,也可以说什么都不用做,因为他底下还有一堆人等他分配事情,总裁外表看起来很忙,偶尔很轻松,偶尔也不太轻松,泰半的时间要决策事情,要懂得替……」若说到公司,这丫头肯定又要发问,于是徐靖磊用了一个适当的词,「出钱雇用我的人赚钱,甚至也要懂得守财。」
金缕会意的点头,他这番经过包装的话听起来很有用,可实际想了想……
「听起来你怎么一点用处也没有啊?」
果然被说一点用处也没。徐靖磊也放弃懒得辩解了。
她又细想了一会儿,说:「不过这样听起来倒和某个职位有一点像呢……啊,我知道了,你可以当总管。」
「总管?」
「对,在我们这里总管就有点像是你们那里的总裁,什么事都要管,又像什么都不用管,因为底下有人供他差遣,也要帮主子赚钱、守财,嗯,基本上是差不多的工作。这样吧,我帮你留心看有哪户人家缺总管,到时候再推荐你,如何?」爹那里管道青定多,到时再拜托就好。
「谢谢金小姐。」
「不客气!」
「那我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?」他不喜欢欠人情,人情债最难还。
「帮我?不用,我什么都不缺。」
「金小姐这点恩情,我记下了,他日再回报。」
金缕仔细地打量徐靖磊,觉得眼前这男人乍看之下很严肃不好亲近,实际靠近才发现他只是很有原则罢了。
「你这人真特别。」
「会吗?」他自认自己十分普通,除了在公司高高在上外,其他时候绝对是个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。
「你一定不爱说话,对吧?」
徐靖磊微挑眉梢,他不爱说话可以看得出来吗?「怎么说?」
「你看起来就是习于安静的那种人,像我爹一样,似潺潺流水、似缥缈幽山,沉稳内敛,不疾不徐,仿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,不过我倒是见过我爹痛哭过一次,在我娘离开人世的那一天……好奇怪,你们两个真的有点像,不如等我成亲后,找一天让你见见我爹,相信我爹应该会喜欢你才是。」
「承蒙金小姐看得起。」似潺潺流水、似缥缈幽山?真是古人才会想到的优美词句,换作在他那里,顶多送他不苟雷笑、冷静孤僻八个字而已。
「别一直喊我金小姐,我们现在是朋友了。」金缕唇角向上一勾,笑得颇甜。
「我叫金缕,以后叫我缕儿吧,我爹都这么喊我。」
儿……又是个让他无法习惯的字眼,他不懂为何古人总爱在名字后头加个儿字,过儿、龙儿……这样表示亲密吗?小过、小龙不是比较好叫?
「缕儿应该是很亲密的名字,让我这个陌生外人也喊似乎不太好?」即使对历史再不熟,他也深知古人对女人有多束缚,这不行,那也不行,甚至还要缠足……徐靖磊突然注意到金缕似乎没有裹小脚,咦?他记得宋朝不是就有裹小脚吗?
「我才不在乎别人说什么,只要我不做亏心事,不犯着别人,别人又管得着我吗?」金缕依然我行我素。
如此率性而为的个性,早在他了解自己的身世后就不敢再做了,这会儿瞧她眉飞色舞,还真有些羡慕,果然还是孩子才能这般自在耍任性,因为她上头还有人帮她承担一切。
「虽然我不是夫子,可我刚刚对你说的话,还是希望你能听进去,即使不为你自己,也得为喜欢、在乎你的人,不是吗?」
金缕抿了抿啃,本来想回呛他真罗唆,回头一想,他确实也没说错,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,还是得为爹着想……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,她也就继续为所欲为,一点也不贴心,根本不配当爹的女儿。
她的视线飘远了,一会儿后回过神,迎上徐靖磊的目光,方注意到他脸上的神情有一丝哀伤,突然同情起他,「你一个人流浪到这里,想必喜欢、在乎你的人也会担心,为什么你不尽快回去呢?」
为什么不尽快回去?
他何尝不想回去,无论有多糟,毕竟那里是他最熟悉的地方,只是回去了,最爱的母亲早已不在,他只能看着她的照片思念。
「因为那里已经没有我在乎的人。」徐靖磊淡淡地说,神情蒙上的一片哀愁如云般缠着他,阳光照不进来,雨水也无法渗透,他只能任由那股惆怅缭绕。
金缕不知道他心底有多深的悲痛,却能自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些端倪,想来他们都是曾受过伤的人,莫怪即使他是在说教,她也不觉得排斥厌恶,反倒还有一丝丝的同病相怜。
「既是如此,那你就留在这里吧,说不定会在这里找到喜欢又在乎你的人,我也可以成为你的朋友,对了,不如你来当我的夫子如何?」她马上替他找到一个现成的好差事。
「我?」他只会演讲不会教书。「你应该去找更适合的人选吧?」
「可是我认为你比较适合,不像那些死气沉沉的夫子,成天不是『论语』就是『孟子』,我都会背了,我想要了解的是更贴近生活的道理。」
「『论语』其实教得就是最贴近生活的道理,比如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,你若能做到,便能成为一名贴心的女儿。」他其实怕她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从他这里学错了东西,毕竟有些商场上的东西不适合教她。
「读『论语』就能做到?」真如此简单?
「不是读,是要彻底执行。」
金缕忖度了一会儿后,似是下定决心地说:「好,我信你这回!」回去再将「论语」背得滚瓜烂熟。「徐靖磊,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是很合得来的朋友。」
「小姐!小姐!」不远处传来婉玉呼喊的声音。
「婉玉在找我了,明日记得要来金府喝喜酒。」
「你真要嫁给秋公子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