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咳了几声才开口,外表状似弱不禁风,殊不知他的手却泄漏他的秘密。
「唉,那姑娘真是我们伏阳县的大祸害、大恶霸,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到处欺压善良老百姓,丝毫不将官府放在眼底,甚至连我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也不放过,我哪有偷她钱,不过是走路撞了她一下,刚赔了罪,她竟然就诬陷我偷东西,真是……啊啊!痛痛痛!鲍子,你做什么?!」
老人话说到一半,徐靖磊突然抓住他的手反剪到身后,「你的外表确实像六、七十,不过这手倒是年轻得很,半条皱纹也没有。」
老人没料到会被识破,心知挣脱不了,涨红了脸色又急着喊救命,「救命啊!这年轻人快把我弄死了!」
路人的视线又全看了过来,徐靖磊压根不怕,迳自伸手到对方的怀里,掏出一只粉色荷包。
「你的?」他淡淡地问。
老人额际冷汗直冒,声音沙哑苍老的回答:「是、是啊……这是我妻子留给我的遗……」最后一个字来不及说,徐靖磊便撕了他脸上的假人皮。
这下,老人再也说不出口了,表情十分尴尬。
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哪还是什么白发苍苍的老人家,根本是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。
「居然当街偷窃,送官府!」群众里有人建议,紧接着也有几个人附和。
「对,送官府治罪!」
徐靖磊冷眼旁观那些人,他都不想惹事了,又怎可能会把人送到官府去引起注意,于是松开了手,小偷见状,赶紧趁隙逃走。
「哎呀!逃走了,公子怎么还不快追?」
「我腿受伤无法跑,你既然如此热心,不如帮我追?」不管是什么年代,都有这种别人吃面他喊热的好事者。
开口的男人听了连忙搔搔脸,「真不巧,我正要去送货,既然公子不方便追,那、那就算了。」说完,一溜烟地没入人群里。
见没看头了,众人再度做鸟兽散。
第1章(2)
这时一名老妇凑上前来,低声道:「公子,你真好心,不过劝你还是别和金家扯上一点关系,金小姐可是不好惹的。」
金?该不会就是逼婚的金小姐吧?
「是不是就是要和秋筵结……成亲的金小姐?」为什么秋府的人都说金家小姐容貌其丑?在他看来,她可是标致的大美女,难道是因为混血的关系?所以宋朝人不懂欣赏混血的美?
「成亲?」老妇人不屑地笑,「那是对外人说的场面话,实际上根本是强逼秋府公子入赘。那个金小姐为了得到秋公子,用心机逼秋公子的未婚妻另嫁他人,真是败坏了我们女人的名声啊……」
这种破坏他人感情的事他早已见怪不怪,若他们生在他那个年代,肯定认为这种只是小儿科罢了。
迸人说是败坏名声,他倒认为只是娇蛮,这也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兴味,至少他可没读过除了武则天以外还有哪个古代女子有这等霸然气势。
徐靖磊问了老妇人金府该怎么走后,随即前往金府。
无论如何,这荷包还是得还给那位金小姐。
咻的一声,长鞭挥去,便是瓷器破碎的尖锐声音响起。
女子收起鞭子,一名仆人立刻过来清理一眨眼前还是价值几十两黄金、如今却碎了一地的翠玉青花瓷瓶。
金府总管——方伯,看了地上的瓷瓶一眼,问:「小姐为了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?」
「有个男人让我很生气。」金缕示意一眼,仆人立刻补了一只花样繁复的宛玉瓷器,那可是无价之宝。
眼看小主子又要再度挥鞭,方伯迅速走过去收走宛玉瓷器。
「既然那个男人让小姐生气,小姐尽避用鞭子抽那个男人便是,这只宛玉瓷器可万万破不得,这可是王爷所赠,是有名的宛玉瓷,破了会有麻烦。」身为总管就是管一家之事,万事得小心谨慎。
「咱们府里也有个婉玉,拿去赔了不就得了,反正那个王爷也很喜欢这个婉玉。」金缕口中的婉玉正是她的贴身婢女。
婉玉一听,明知小姐是在说笑,她脸色还是僵愣了,不知做何反应才好。
「小姐,您就别吓婉玉了,她就那点胆子,禁不起您的玩笑。若那男人真惹得小姐不悦,告诉我名字,我立刻派人将对方揍得连他爹娘都认不出来,如何?」方伯请示地问。
金缕瞥了方伯一眼。方伯从小看她到大,最了解她了,他非常清楚对于这种小摩擦,她其实只会嘴上嚷嚷,不会真的去报复,就像那些喜欢在背后嘲笑她的长相、道她是非的人,所以他才会如此建议她,而她也每次都败在他这招之下,未有胜绩。
至于坊间一直有人责备她刁钻、跋扈、嚣张,可说穿了,她不过是出手教训过几次说她娘坏话的人,或者出高价和他们抢买东西、处处跟他们作对罢了,怎知那些人硬是乱嚼舌根,这些不好听的名声便跟着她了。
她也不怎么在意,反正嘴巴长在那些人脸上,她才懒得管他们怎么说,说烂一张嘴也不关她的事。
金缕噘了噘嘴,她知道一旦真交代下去,方伯确实会彻底执行,她的名声已经够糟了,不怕再多添一笔,可是真把人打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便有点凶残了。「才、才不用!我根本没将对方放在眼里!派人教训他是浪费时间,我才不想跟那种人计较。」
方伯吸了吸鼻子,手指轻轻拭一下眼角,佯装感动莫名,「小姐果然长大懂事了。」
她冷眸一扫,方伯立刻说有事要办,抱着宛玉瓷器从容离开。
这时,一名仆人走过来禀报。
「小姐,刚刚来了一名徐公子,他说送回小姐的荷包。」他手上的正是金缕的粉色荷包。
徐公子……徐靖磊吗?
「他人呢?」
「走了。」
金缕手持鞭子,急忙追了出去,总算在金府大门外不远处追上徐靖磊。
「徐靖磊!」
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,徐靖磊转身看去,原来是那位有名的金小姐。只见金缕快步来到他面前,没有喘气,足以想见她确实有几分武功底子。
「金小姐。」
金缕挑了一下眉,显得有几分得意,「原来你知道我是谁,所以才特地送回我的荷包来请罪吗?」
「请罪?我有什么罪?」
「若不是你阻挡我,荷包我自己也能抢回来。」她对自己的鞭术十分有自信,那一鞭过去,不致伤人过重。
「若金小姐那时说明那个老头子是年轻人假扮的,事情不是容易多了?」
金缕抿了抿唇,顿一下才回答:「说这个做什么?反正我有本事靠自己抢回来,才不需要任何人帮忙!」小偷都跑走了,她才说对方是故意扮作老人,又有谁会信?干脆就不说了。
徐靖磊并没有错过她脸上骤闪过的一抹委屈,由外表看得出她确实独立,不过内心应该是经过刻意包装,但还是难掩一丝脆弱,终究是个女孩子。
「你一向靠自己?」他问。
金缕骄傲地扬高小巧的下颚,得意洋洋,「当然,我一向都靠自己,再者,这里也没人敢惹我!」
「不是不敢,而是惧怕你金府的财力,若你什么都没了,只怕就没人将你放在眼里了。」徐靖磊分析给她听,希望她稍有收敛。
「他们敢?!」她故意提高声音,给自己壮声势,也压根不信自己会有跌跤的一日,她对爹非常有信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