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素珏被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吓了一跳,微张着嘴唇,试图和他好好沟通。
「曜,你冷静一些,我们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。」
「现在想把事情搞复杂的那个人,是你而不是我。秦素珏,我这么小心翼翼的讨好你,为什么换来的,仍旧是你对我的伤害?是我在这场爱情角力中表现得太卑微?还是说,你根本没有爱过我?」
盛怒中的东方曜是十分不可理喻的,他只专注在自己所相信的事实。
「我……」
没等她张口解释,他已经挥起手,朦胧的光线消失,整个朝明宫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。
「我累了,睡吧!」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。
东方曜背对着秦素珏躺下,一声不吭的拉过被子,默默舔舐心上的伤口。
众人以为他坚不可摧,不,不是的,他只是将弱点藏得很好,只有在素珏的面前,他才敢毫不设防,他是如此在乎她,但她呢?她可以说走就走,毫不眷恋,将他丢在这座巨大的皇宫。
就算她现在回来了,他还是很不安,他需要她保证不会再不告而别,只有在拥抱她的时候,他才能抓到一点她在自己身边的真实感。
然而相较于他的患得患失,她从从容容,甚至在情热之际还能分心,他如何不恼怒?他又该怎么做才能让这女人心甘情愿的永远留下来陪伴他?
瞧他不开心,她心里也是极不好受,撒娇的推了推他的肩膀,「你生气了?」
东方曜赌气的甩开她的手,拒绝和她讲话。
秦素珏叹了口气,「好吧,既然你累了,那便睡吧。」
说完,她躺到他身边,两人背对着背,一夜无话。
隔天清晨,早早上朝的东方曜,自坐上泰和殿的龙椅后,脸色始终没有好过。
文武百官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一大早就绷着脸,为了避免触怒龙颜,众人在上奏的时候都更加小心。
幸好最近没什么大事发生,在斩杀了一批贪官污吏之后,由孙有道等几个朝中老臣奉旨招贤纳士,寻找人才效命朝廷。
众大臣在简单的汇报各事项的进度后,东方曜便宣布退朝,率先离开泰和殿。
已经回到京城的安乐王东方珞也出席了早朝。退朝之后,他来到御书房求见,一进门,就见大皇兄绷着脸,正站在窗前一个人发呆。
「怪了,昨晚大皇兄和素珏姊姊应该度过一个很愉快的七夕,怎么才一夜的工夫,你就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,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两不还似的。」
东方曜心底原就有气,此时听么弟特地跑来招惹自己,心情更加糟糕。
「有事做奏,没事滚蛋。」
他也不恼,反而笑呵呵走进来,幸灾乐祸道:「哟,果然是小俩口吵架了?」
「老三,虽然朕舍不得砍你的脑袋,却不代表朕舍不得将你往死里折腾。」东方曜露出阴恻恻的冷笑,「顾及手足之情,朕才由着你平日嚣张跋扈、恣意妄为,若你真把朕给惹恼了,咱们就针对你以往的事迹,一件一件算总帐,脑袋朕让你留着,板子可一定少不了。」
东方珞并不惧怕,仍旧笑得欠扁,「皇兄这是在翻旧帐了,堂堂一朝天子器量如此狭小不好吧。」
「那又如何?肚里能撑船的是宰相可不是天子,别忘了你还捅了朕一刀,若朕真的追究起来,你以为还能像现在这般活蹦乱跳?」
「别忘了那一刀我可完全是受你所迫。」
他嘴角一勾,「谁会信你?」
「你果然阴险狡诈,翻脸无情。」东方珞咕哝两声,知道再继续招惹兄长,肯定讨不了便宜,便匆匆上前几步,一本正经道:「皇兄也别恼我,我今儿个来见皇兄,可不是来惹你不痛快的。还记得最近我国境内不断有玄疆人出没这件事吗?」
东方曜没吭声,负手而立,冷冷看着他,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。
「我让杨九去查探究竟,结果杨九递回来的消息很耐人寻味,据说那些玄疆人将自己打扮成商贩分批进入我北岳,表面上是来行商的,其实却在暗中打探我国内部的一些讯息。」
这番话,终于让东方曜动容几分。他眯起双眼,沉吟良久,「依你之见,他们此番前来,究竟意欲为何?」
「目前还不清楚,不过肯定不是好事。」东方珞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,又道:「我记得玄疆在十几年前曾和我北岳交战,当时带兵出战的,就是小满她爹贺子昂将军,玄疆因为不敌,便派使臣与我国议和,签订了一份互不侵犯条约。
「自此,玄疆每年都向我北岳进贡马匹药材还有皮裘,一连十几年都是如此,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动。不过不久前我出使南凌皇朝的时候,曾听二皇兄说,玄疆大王近年来身体不太好,膝下十四个王子都在觊觎王位,一旦玄疆大王驾崩,新王继位,难保还会继续遵守着当年所签的那份协议。」
这番话结束,两兄弟都陷入沉思之中。
如果玄疆真有异心,对北岳来说的确是一个威胁。
虽然在军刀上,北岳更胜一筹,但东方曜主张仁治天下,一旦发生战事,难免危及百姓,造成生灵涂炭,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。
「皇兄也莫要担心,我会再暗中派人调查那些玄疆人的真正目的,现在咱们知道他们来者不善,及早做好防范,到时候真有什么变动,也能适时应对。」
东方曜点头,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理,暗中执行,切莫引起骚动,万一朝中有奸细,也能避免打草惊蛇。」
「嗯,我会把握分寸的。」
两人又私下商议一阵,东方珞见兄长的心情始终没有转阴为晴,不禁道:「从早朝时就见你绷着脸,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,难道真让我猜着了,你和素珏姊姊,呃,皇嫂,发生了什么不愉快?」
「朕的事,不需要你来操心。」东方曜摆明了不打算把昨晚的不快拿出来和弟弟分享。
吃了记软钉,东方珞摸摸鼻子,淡淡一笑,「大家都是兄弟,你又何必对我诸多隐瞒。这两年皇嫂不在宫中的日子,你的愁苦我都看在眼里,你不开心,身为兄弟的我也跟你一起难受。
「不过皇兄,有句话说得好,强摘的瓜不甜,如果皇嫂真想离开你,你又何必执意强留?」
「谁说素珏想离开朕的?」
「噢?莫非我猜错了,不是因为皇嫂要走才惹得皇兄你龙颜不悦?」
东方曜瞪他一眼,迟疑了下,才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说了。
听完,东方珞有些无语。
「就因为这个,你就和皇嫂发脾气,还把人家给痛骂一顿?」
「骂她?」东方曜苦笑一声,「她掉一根头发,朕都会心疼好半天,朕又怎么拾得骂她?」
「但你对皇嫂说的那番话,听在人家耳朵里,可是比骂她还要难受。」他自己是过来人,自然知道「感情」两字有多磨人。「皇兄,虽然这话我说了你可能不爱听,但是当年你利用皇嫂害死楚子默,让她背上害死同门的罪孽,这的确是你的不对。
「那楚子默可是皇嫂的大师兄,从小就对皇嫂疼爱有加,皇嫂虽然无法回应他的感情,但同门之谊、兄妹之情肯定是有的,你利用楚子默对皇嫂的信任,在箫上淬毒,害死了他,让皇嫂如何不内疚、如何不痛心。
「可事情发生之后,皇嫂一句责怪你的话也没说,依旧尽心尽力的辅佐你,直到将这江山亲手奉送到你的面前。此等胸襟,世间能有几人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