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里,傅东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。「你说什么?与西良朕姻?」
「是的,西良大皇于宇文哲,在不久之前,己经正式向我父皇提亲,希望迎娶我做他的皇子妃。」
他突然冷笑,「所以你就天真的以为,只要嫁给宇文哲,就能让西良出兵,帮助南凌对抗我北岳?」
是的。
「可笑,别说西良的军队没有与北岳对抗的实力,就算有,你觉得西良会为了你一个南凌公主,而来得罪我北岳吗?」
「不试试,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?」
「白菲菲,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我为敌了?」
「如果你执意并吞南凌,那就是亲手将我推给别的男人,成为他人的妻子。」
傅东离闻言,阴狠一笑,「这就是你的决定?」
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,几不可见的点头,「如果你坚持初衷的话,那么这的确是我的决定。」
「好,很好,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,就别怪我心狠。」
「既然这样」苏墨柔端起桌上的茶杯,「为我们最后一次以恋人的身分在这里共处,千杯。」
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杯,他眯起眼,死死的瞪着她。
然后,一把接过茶杯,仰头将杯中的液体饮尽。
匡当一声,他摔碎杯子,头也不回的离去。
看着他傲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,表面坚强的苏墨柔,终于卸下所有的伪装,蹲在地上,痛哭失声。
没过几日,南凌七公主与西良大皇子要朕姻的消息,便传到傅东离的耳里。
当下,他整个人都疯狂了。
毫无顾忌的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,整个丞相府里的下人都被他吓得不敢近身。
可是有人退避得才,有人却退避不才。
比如,倒媚的莫谦。
「皇上己经连发了十六道圣谕,他希望大人尽快做出决定,只要大人这边没问题,皇上便马上派军……」
莫谦的话还没说完,一只杯子就直朝他砸来。
他险险的躲过,无奈的看向发怒中的主子
叹道:「虽然有些话属下知道不该说,可是大人,您身为北岳二皇子,身负皇上赋予的使命,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大计。
之前二皇子己经因为七公主,而将多年的心腹洛梅驱逐出门。如今眼看哲康帝就要驾崩,二皇子又为了那个女人,而迟迟不肯下令出兵。
身为北岳皇帝培养多年的心腹,自从七年前被指派到二皇子身边协助他开始,这还是第一次他从二皇子脸上看到犹豫与纠结。
曾经那么果断明快的一个人,到头来却为了个女人变得如此优柔寡断,这不是他所认识的二皇子。
在他看来,就算当年哲康帝对二皇子有知遇之恩,那也是因为他心生愧疚,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。
这么多年来,二皇子为南凌弹精竭虑,付出很多。
二皇子能有今日的地位,是他一点一点,用自己的本事换来的。
之所以留哲康帝老命到现在,也是二皇子念及旧情。
二皇子肯等到哲康帝寿终正寝才发兵侵占南凌,已经是仁至义尽。
南凌,迟早要被北岳规划为版图之内,这是毋庸置疑的结果。
他不懂,为何七公主却如此顽固,为了保住南凌,不惜与二皇子作对。
砸东西砸得正上瘾的傅东离闻言,脸色微微一变。
没再刁难莫谦,他坐到椅子里,看着满室狼藉,一声不吭。
莫谦小步向前走了几步,「皇上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,趁哲康帝弥留时发兵,一举将南凌并吞,如今正是最佳时机……」
闭上双眼,傅东离抬手,制止他继续说下去。「出去,我想一个人静静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他还想再劝,主子己经恢复往日的冷酷,狠狠瞪他一眼,他不敢再吭声,犹豫一阵,轻声离去。
傅东离一闭上眼睛,苏墨柔的面孔便闯进他的脑海。
她就是他的魔,挥之不去,日夜占据着他的思绪,骚动着他的心。
他气恼的将桌上的东西挥落到地上,乒乒乓乓的声音,并没有让他恢复理智。
走出书房,不理守在门外莫谦焦急的询问,他跃上了房顶,几步便消失在夜色中。
飞檐走壁,凭借着绝妙的轻功,他轻松跃上皇宫的城墙。
循着熟悉的路,片刻工夫,便来到明月宫。
他静静站在房顶,透过窗口,看着房里坐在桌边的女人。
几日不见,她憔悴很多。
烛光映照,将她原就白宫的脸庞衬得更加苍白。
她手里把弄着两只碧绿色的玉杯,那玉杯样式虽然简单,却做得非常精巧。
傅东离认出,那对玉杯,就是上次她猜出他出的谜题,得到的战利品。
往日的一幕幕,在眼前不断闪过。
为了替太子争取上朝听政的机会,她不顾一切的跳进寒潭中时,他的心曾经一度停止跳动。她那脆弱可怜的模样,直到今天他都忘不才。
当亲眼看见洛梅故意烫伤她手臂时,他恨不得自己代替她痛,更恨不得将伤害她的人都赶下地狱。
她被绑架失踪,他的世界仿佛也在瞬间崩塌。
但如今,他却只能眼睁睁的,看着这个他所深爱的女人,为了所谓的立场和原则,宁愿伤了他的心,也要嫁给别人为妻。
她明明那么爱他,为什么可以狠心做出这样的决定?
联姻?
想到那个词,他不由得冷笑。
深深望了那抹纤细的身影一眼,他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。
而此刻,在他离开之后,苏墨柔终于有勇气转过头,无比留恋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。
右手轻轻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。这里面,孕育着那人的骨肉……
傅东离,从现在开始,我们就来打个赌吧。
是年,十一月三十日,七公主苏墨柔与西良大皇子宇文哲正式结亲。
南凌百姓都知道,哲康帝目前正处于弥留之际,驾崩不过就是眼前的事。
七公主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嫁人,按她的话来说,就是要利用这个喜事,来为哲康帝冲喜。
不管外界评断她的这个决定,在十一月三十日这夭,她风风光光的,被西良国派来的使臣,接进八人抬的大轿里。
接下来,等待着这位公主的命运是什么,就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了。
当她在宁儿的搀扶下坐进轿子的那一刹那,双眼仍旧在人群中,期盼的梭巡那抹熟悉的身影。
她以为奇迹会出现。
可她终究失望了。
喜婆掀开轿帘,苏墨柔坐进轿子的时候,泪水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。
原来,在这场赌局中,她竟输得这么惨!
她手抚着小腹,脸上绽出自嘲的浅笑。
也许这就是命运吧。
爱情对于男人来说,从来就不是生命的全部。
无论是古是今,它都是女人的奢侈品,男人的附属品。
她太把自己看得太重要,以为用朕姻来成胁傅东离,就可以逼他回心转意,成全她所有的愿望……
她错了!
轿子被抬起的瞬间,她硬生生咽下所有的苦楚。既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,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别人。
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。
或许,她该想想,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皇子妃,如何向宇文哲交代,她肚子里己经怀上别的男人孩子的事实,如何让他为了她,发兵抵抗北岳对南凌的进攻。
看来她要面临的难题好多啊……
如果孩子死了,她也不会独活吧。
她的孩子,身体里流着她最爱的那个男人的血,孩子没了,也就意谓着她和东离之间的情缘,彻底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