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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英珠瞧她娇俏可爱,又文雅端庄的模样,忍不住「唉呀」地,又大大地叹了一声气。

  有女若此,英珠还真是一则以喜、一则以忧,实在哭笑不得。

  第2章

  金汉久是朝鲜人,严格说来,他是朝鲜派驻在京城的使臣,理藩院侍郎新官上任,他自然要亲自走一趟,前来拜会。

  「这位是朝鲜使臣代表,金汉久,金大人。」理藩院尚书喀尔代在场,亲自介绍。

  兆臣点头示意。

  金汉久虽为使臣身分,但朝鲜为大清藩国,金汉久不仅点头,尚需弯身行礼以示敬意。

  待金汉久回礼后,喀尔代再为金汉久介绍。

  「这位是礼亲王府大贝勒,也是皇上授命的新任理藩院侍郎,兆臣大阿哥。皇上不仅授命大阿哥为理藩院侍郎,还任命大阿哥总管朝鲜事务,现时政务已交办,未来金大人需时常与大阿哥来往走动。」喀尔代为金汉久介绍得甚为详细。

  尚书喀尔代知道兆臣为礼亲王世子,他虽为尚书,较兆臣官高一阶,但也不敢怠慢。

  「久仰大阿哥威名,汉久素知您娴熟朝鲜事务,未来要请您为大清皇朝与朝鲜王朝的友好关系,多加费心。」金汉久语调态度甚为斯文有礼。

  「哪里,朝鲜国王向来与我大清友好,兆臣身为人臣,授命于皇上,必当尽心竭力,不辱皇恩。」

  两人客套过后,喀尔代抚手称好。「太好了!现下二人已见过面,今后有事就不必老夫再为大阿哥与金大人引见了。」

  兆臣凝望金汉久。「金大人到京城来,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?」

  「是,」金汉久看了兆臣一眼,问道:「不知您怎么能猜到?」

  「因为您的满语说得很好。」兆臣目光犀利。「金大人在京城,已经住了多久时间?」

  「已有五个年头了。」

  「那真是英雄出少年!金大人看来还如此年轻,想不到在五年之前,就已经被朝鲜国王任命为使臣。」

  「不敢,大阿哥不也如是?年岁甚轻便授命为侍郎者,实在是鲜闻寡见。」

  「说得是啊!」喀尔代插嘴。「大阿哥年少得志,可喜可贺,不仅如此,大阿哥近期尚有一喜,应当恭贺。」

  「喔?大阿哥何喜之有?还请尚书大人明示。」

  兆臣未来得及阻止,喀尔代已经说出:「近日大阿哥即将大婚,金大人您说,这不又是一喜吗?」

  「确实是,此乃双喜临门,汉久于此先恭喜大阿哥了。」

  兆臣拱手回礼。

  「未知是哪一家的闺女,有如此的福气?」金汉久问。

  「是翰林家的闺女!」喀尔代嘴快,这又是他喊出来的。

  翰林家?

  听到这三个字,金汉久脸色陡变,他随即问:「未知是哪一府翰林——」

  「自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南书房行走,英珠大人府里的闺女,才能匹配得了咱们礼亲王府的大阿哥了!」喀尔代回道。

  金汉久听见是英珠大人的闺女,整个脸色都不对了。

  察觉到金汉久神色有异,兆臣凝目直望,默然不语,观察金汉久的表情。

  好半天过去,金汉久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。

  「金大人,您身子不适?要不,脸色怎么会这样难看?」喀尔代见金汉久脸色苍白,这才觉察出异状,连忙关切。

  又过半晌,金汉久才能勉强出声:「是……」他听闻馥容即将出阁,因此心神不宁。因为太过于震惊,现在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与感情,他必须借故脱走。「是,我现在……确实略感不适。」

  「是吗?」喀尔代不解。「可是这病怎么会发得这么突然——」

  「既然金大人身子不适,那么应该立即回府调养才是。」兆臣开口。

  金汉久抬起眼瞪住兆臣,没料到大阿哥早已留意他。

  二人目光交接,金汉久的眼神骤然间充满了绝望。

  兆臣冷静地回视他,未受金汉久目光里的恨意所影响,只是研究着他眼中的绝望从何而来。

  「大阿哥说得是呀!」喀尔代击掌。「那么就由老夫护送金大人回府就医,咱们这就告辞了?」

  兆臣敛下眼,点头示意,神色看似平常。

  转身离开亲王府之前,金汉久的目光停留在兆臣身上,那短暂一瞥,再不能掩饰眼中的敌意。

  出嫁当日,馥容很早就起床,她不像别的新娘子般,一起床便开始忙于梳妆打扮,反而要求禀贞去请来阿玛与额娘。

  禀贞听从小姐的吩咐,请来老爷与夫人。

  英珠与夫人来到女儿屋里,齐坐在前厅,不知道是为了何事。

  适巧此时馥容的另一名侍女禀德走进来,手上还端了一只茶盘。

  「阿玛,额娘,」馥容绕到两人跟前,并且回眸示意禀德跟上来。「今日,便是女儿要出阁的日子了,请阿玛与额娘接受女儿三拜,以表女儿感激阿玛与额娘养育、疼爱的孝心。」话说完,她下跪磕首就是一拜。

  「妳这是……」翰林夫人舒雅想伸手揽住女儿,但见馥容坚持拜下去,她也有些慌张,不知道女儿为何突然如此?

  英珠也一样面露不解之色。

  待馥容拜完三拜,英珠才问女儿:「这又是做什么?等一下在礼堂行礼,不是自然要拜别了吗?」

  「那不一样,女儿希望能在离家之前,单独与阿玛还有额娘拜别,这是女儿一片至诚的心意。」馥容凝望着两老,恳切地这么说。

  之后她又跪下,再转身接过禀贞手上的热茶,将茶碗高举过头,恭恭敬敬地上呈给她的阿玛与额娘。「请阿玛与额娘,接受女儿最后一次亲手奉上的热茶。」

  舒雅见自己的女儿如此,又想到女儿自今日起就要离家,嫁为人妇、将做人媳,也不知此去女儿的际遇如何,婆家是否会爱护疼惜?夫妻间能否相濡以沫、情感是不是可以历久弥坚?舒雅也是女人,为人妇已将届三十个年头,亦听过不少人间憾事,自然明白女子的命运恰似飘零的落花,然父母与儿女不能齐寿,不可能伴其一生,女儿长大终究得嫁人离家,将来相夫教子另有一番人生,思及此,舒雅也不禁忧怀、伤感的悄悄泪湿了脸庞……

  英珠虽然没有夫人那么易感,但是也忍不住鼻头发酸。

  喝着女儿亲手敬的茶,听着女儿说的话,两老心头各自涌出千般万般说不出的滋味……

  两老离去后,馥容这才坐在梳镜台前,由翰林府自外头请来的有经验的妇女,开始为她梳头、挽面、上妆。

  「等一下。」妇人正要上妆,馥容却出声阻止她。

  「请问,小姐有什么事吗?」

  「我不擦粉、不上妆,只要在我唇间抹上少许胭脂即可。」馥容指示。

  「什么?」妇人显见有些惊吓。「您说,您不擦粉、不上妆?」

  「对。」她神色淡定,眼神却坚毅地凝望着镜面。「您就照我说的去做便可以,您一样能领您该得的花红谢礼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请不要犹豫,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。如果有任何人怪罪下来,我会全部承担。」她再一次说明。

  妇人的脸色看来非常不安,但小姐坚持,她又不能违逆小姐的意思……

  但见馥容神色笃定,不容改变心意,妇人无奈,只得闷声照做。

  「小姐,」禀贞听见小姐的吩咐,她慌张的程度不比那妇人少一点。「您真的要这么做吗?新娘子不擦粉、不上妆,要是新姑爷怪罪小姐,那奴婢们该怎么办才好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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