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?”有点讶异她竟然跟他讲条件。
“不管你要去哪里,都要让我跟着你。”
“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。”
“怎么会不是好主意?如果不跟着你,你怎么保护我呢?”她慧黠的看着他,“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,那你总要在我的四周才行吧?”
她的话倒令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了。
“你挺聪明的!”他咕哝了一声。
“这代表答应了吗?”
看着她嘴边甜甜地笑,他忍不住低头炽热的吻她的唇,对她的爱恋在这一吻之中表露无疑。
“那只老鼠被放出来了?!”听到这个消息,雷予辰非常惊讶。
“纵使你生气也没办法,这本来就是有钱判生,无钱判死的年代!”安朝仪的申请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阴沉。
“真是没有法律!”雷予辰忍不住批评,“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年代。”
“原本有,”安朝仪下意识的辩驳,“只是现在世道不好,鸦片害死了许多人。”
真正恐怖的他们还没有面临到,雷予辰忍不住沉下脸,心一凝。
道光二十年,西元一八四零年,英军将会东来,攻占定海、逼近大沽口,然后直入长江,兵临南京。中国至此才开始走入悲惨岁月,接着而来的是百年不平等条约的束缚,大清帝国也因此缓步的走向灭亡。
“这件事,不要告诉朝云。”
雷予辰轻摇了下头,“这事不用你提醒,她才恢复记忆,我一点都不想要再打击她。我问你,关于多克家族,你了解多少?”
安朝仪有些意外他竟然会开口问有关多克家族的事。
“你指的是什么?希恩的父亲吗?曼迪?”
雷予辰轻点了下头。
“其实我只不过见了他几次面,并非每次有商船来中国,他都会跟着来,这次听说他是因为丧妻,所以才带着希恩出来走走散心。听闻他是个很疼爱妻子的人,只可惜他的妻子红颜薄命。而大概在五、六年前,他来中国时,因缘际会救了我父亲,所以对安家来说,他是我们的大恩人。”
“正派吗?”
“正派?”安朝仪侧头看着他,“你指的是哪一方面?”
“为人。他进口鸦片?”他索性挑明了问。
安朝仪思索了一会儿,“从未听闻。我爹曾说过,曼迪是他所见过最有脑袋,而且很有良心的商人,所以我不认为他会碰这些害人的东西。”
雷予辰的双手抱胸,反复思索他的话,这个意思很简单,就是安家并不相信多克家的人会在商船上夹带鸦片,只是最后却证明了截然相反的事实。
“你为什么会突然问道曼迪?”
“没什么,”他轻轻挥了挥手,“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“好奇?只是好奇吗?”安朝仪一脸的怀疑,“我总觉得你与朝云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。”
雷予辰轻挑了下眉,不置可否。
他正想追问,却看到安卓疾步走了过来,只好暂时先将事情搁下,“怎么了?”
“少爷、姑爷,”安卓微喘了口气然后说:“商船进港了!”
雷予辰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商船怎么会进港?!算起来时间好象不对!
被搜出鸦片的日子还没到,安家老爷和曼迪也还没有回广州城,为什么商船会进港?
他与安朝云什么事情都没做,所以历史照理说不会有任何改变,但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,难道时光机出了错?
“怎么提早了三天抵达呢?”安朝仪的话掠过了雷予辰的思绪,他的口气也有些不解,但是他很快的挥了挥手,“算了,总之先让船进港,然后让累了好几个月的船员下船休息,你好好安排。现在天色已经不早,我明日再同你一起上船去看……”
“等等,”雷予辰脱口打断他的话,“有问题!”
安朝仪不解的看着他,“什么问题?不过就是商船提早到港罢了,你放心吧!我们与多克家族的往来不是一天、两天,这几十年都没出什么岔子,或许只是海象好,所以船提早到港,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。”
“但这次不同,”雷予辰专注的看着他的黑眸,“我知道你并不特别喜欢我,但是你相信我吗?”
安朝仪微挑了下眉,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他,倒叫他不知如何回答。
“你是我妹妹所爱之人,”安朝仪耸了耸肩,勉为其难的说:“我就算不相信你,也会相信我妹妹。”
“很好,”雷予辰露齿一笑,“那就把这件事交给我。给我通行证,我现在要上商船去看看。”
“现在?!可是——”
“我会看着办。”雷予辰拍了拍他的肩膀,轻声说道:“相信我,我绝对不会害你。”
“我也相信你不会,毕竟我是你舅子。”安朝仪眉头微皱,“只是让你上商船,这与法令不和。”
“别跟我谈什么法令。”雷予辰态度坚决,“你们的法律约束不了我。总之把事情交给我,你只要看好朝云,别让她跑去就好。”
他脸上的严肃令安朝仪的神经也忍不住绷了起来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他问。
“以后再跟你解释。”雷予辰的语气四两拨千斤。
其实如果这一关可以顺利过去的话,很多事也不用多做解释。
现在他只希望自己的指导教授的理论是错误的,他依然有能力可以改变什么。
在雷予辰的坚持下,他只好放行。
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身影,安朝仪的眼神一敛,直接去找妹妹。
安朝云受伤的时候,就已经不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,那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听他的安排,乖乖的留在府中?
有些事,也该是时候让她跟他解释清楚了。安朝仪心中已经有了另一番的盘算。
第8章
天色渐暗,靠着微亮的光线,雷予辰在任何可以的货品上翻查着。
若是有鸦片,他会在官府发现之前找到并且处理掉!但偏偏,花了近一个时辰,除了香粉、香膏、西洋小玩意之外,什么也没发现。
雷予辰踏出船舱,踢了踢已经喝了一大壶酒,醉倒在地的船员。
“醒醒!”他用法语说道:“你要守着货品,怎么现在就醉死了?”
“你这小子懂什么?”船员醉醺醺的回嘴,口气满是被打扰的不悦,“我在船上待了好几个月,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,而且底下也还有人看管着,你别管我!”
雷予辰蹲下身,仔细的看着船员,“清醒一点,我有事要问你。”
船员勉强撑起一双醉眼,看着他,“什么?”
“鸦片放在哪里?”
“鸦片?”船员不屑的一个撇嘴,“什么鸦片?多克先生不做这种害人的勾当,我们一船都是香粉、香膏,没有鸦片。”
“不要骗我,官府的人都已经知道了,”雷予辰的表情严肃,他从怀中拿出一枚戒指,“认得出这是什么吗?”
在晕黄的光线底下,船员懒懒的打探着,但是雷予辰注意到他的眼神渐渐多了些严肃。
“这是多克家族的戒指!”船员认出戒指上的多克家族的家徽,“你怎么会有?你不是安罗洋行的人吗?”
“算是也不是。”
不得不庆幸自己来时还记得做了功课,带些他认为有帮助的东西,这是多克家族流传多年的戒徽,用在重要文件上的印信。他琥珀色的双眸闪着光亮,专注的看着船员。
“算是也不是?这是什么意思?”船员挑了挑眉,若这人是多克家族的人就算是他的老板,所以他的态度有些微的改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