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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听闻以上朋友的状况,我除了同情和倾听,也无法帮上什么忙,自由有一部分是天生的幸运,有一部分却是自己争取的。比较起来,我爸妈对我的要求不多,因为我们家穷了很多年,最要紧的第一件事就是生存,其它的表面功夫都是次要。从十八岁念大学以来,我在经济和人格上都转为独立,可以决定我要怎么过活,现在我住在家里,但也是家中经济支柱,我不需要拿别人的手软,精神和现实上不用依赖谁,我有工作、我会开车、我知道我要去哪里,因此我自由了。

  以前我很讨厌沟通,综合了孤芳自赏、多愁善感、被害妄想症的心态,总觉得别人不懂我就算了,反正我也不要谁来懂,大不了就拉倒,放弃这个人,无所谓。随着年岁增长,我才明白沟通的重要,有些人是我不愿意放弃的,我重视他们、珍惜他们,希望能更和谐地相处,自然要表达我的想法和感受,否则对方永远无法理解。

  除了对家人、亲友和伴侣要沟通,因为他们是生命中重要的人,其实对讨厌的人更要沟通,务必要让对方知道,他们的言语或行动已造成伤害,清楚说出自己的感受,请他们不要再这么做。当然,对方不一定会如我所愿,但是我说出口了,我已经尝试过了,我不会抱怨自己没用,被人欺负还忍气吞声,只会自己偷偷地哭,那才真的更伤心。

  沟通永远都很难,也永远都很重要,这次沟通完还有下次,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,不能太自以为是,又不能太自我压抑,我仍在学习中,时儿挫折时而收获,想想也是一种人生修行吧。

  其实人生一直是公平的,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。

  年轻的时候皮肤紧、身材好,虽然没钱买好衣服,品味也不怎么样,但青春无敌,穿什么都好看。年老的时候可能有皱纹了、身材也走样了,但不再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,有自己的一套风格,用自己赚的钱买自己喜欢的衣服,也是一种悠闲自在。

  电视或杂志上的俊男美女,每天都要想该穿什么衣服、要如何维持体态和气质,也不能在路上做些不雅动作。至于默默无名的平凡老百姓,想穿什么出门都行,只要不妨害风化即可,在路上跌倒也不过就拍拍灰尘,反正没人在意。

  有钱的人要设想怎么钱滚钱,毕竟由奢入俭难,万一没钱就惨了,原本拥有的东西变成一种压力,不能失去的压力。没钱的人若变有钱是赚到,若变没钱也早就习惯,不用想什么投资理财,落得轻松惬意(好啦,我季认是我又懒又笨)。

  我要说的其实只是,每个人都独一无二,每种生活都有其得失,每件事都有意义,就看自己怎么想喽。

  有时想想,我好像还满特别的,哇哈哈(自卖自夸),以下列出几点特别之处。

  我没上班。我真的没办法上班,想到那种制式生活就想哭,晚上我不一定几点睡,早上我一定无法早起,也没有动力打扮出门,路上交通很累,面对同事和上司也很累,下班回家以后更累,一天就这么过完,年复一年,我势必会短寿,还会忧郁症大爆发。

  我没结婚也没生小孩。交过九任男友通通分手,真的够了,我不想进到二位数,那会让我觉得悲哀,我怎么每次都这么失败啊?累都累死了,还是省省吧。虽然已经三十有五,也到了生小孩的临界点,再拖下去就不妙了,偶尔我会想要一个女儿,可以一起逛街聊天,但这只是偶尔想想,大部分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很忙,哪有空怀孕、生产和教育小孩?算了,我有我的猫狗就够了,我的母性一点都不踊跃。

  我吃素。身旁的家人和朋友中,吃素的人并不多,因此常要面对别人的好奇疑问,随口打哈哈回答,懒得多说。看到市场的鸡鸭猪鱼会让我痛苦,我觉得害怕而且冰冷,就当我得了不敢吃肉的怪病,吃菜会让我轻松很多,包括身心都是。

  我有忧郁症,这好像也不怎么特别了,随便哪个路人都可能有忧郁症,我自己的状况是,从小到大都想太多,神经兮兮,每晚作一堆梦,醒来后觉得很累,我的生命可能有一半都在作梦,而且大多是紧张烦恼痛苦的梦,真划不来。

  我喜欢猫狗。若是虐待、弃养、不爱护描狗的人,我无法跟他们做朋优,我会在心底狂扣一万分。

  我很注意环保。出门一定会带餐具和购物袋,对于垃圾分类和资源回收也很坚持,一开始周围的人觉得我很怪,但时代在变、观念在变,渐渐有很多人做同样的事,有天香港的朋友来台湾,我们相约一起吃饭,看她也自备餐具,真的好开心,地球有救了。

  以上就是我自认特别的地方,虽然也不算什么曲折离奇、闪电霹雳的人生,但我身旁没有人跟我完全一样,所以我觉得自己特别,我也喜欢这样的自己。

  11月3日早上,我大阿狗肥肥到动物院看诊,又跟医生谈了些流浪猫狗事,回程中去加了油,加油站的员工是个年轻男孩,看到我家肥肥就闪躲,说他会怕狗,真有趣。回家前,在我家附近的大水沟旁停下车,先带肥肥散个步,好让它high一下。

  这时在路边有个阿伯向我开口,原来是要问路,他看来很喘、很累,说几句话就要停下来呼吸。他双手拿着铁制助行器,衣着整齐,身材削瘦,说台语。我仔细聆听他要去哪里,结果他说要去中兴桥,然后到西门町,再到吉岛西路的健保局(以前的公保大楼)。

  我一听吓着了,拜托,这里是台北具芦洲市耶,怎么可能走路到台北市?还要经过淡水河上的大桥?至少要一、两个小时,况且他还拿着助行器,太夸张了!

  我非常惊讶,说他不可能走到的,他跟我说起他的情况,原来他是高雄县燕巢乡人,去年来台北当电工,住在工地,突然中风,花尽了盘缠,没买保险也没交健保费,现在无家可归,在台北桥下当游民。后来有社工帮忙,让他住在天主教的收容所,有得吃有得住。今天他花了四百多元搭出租车,来芦洲想找一个朋友帮忙,但那位朋友已经搬走了,因此他只好走回台北,想到健保局问问,可否通融一下让他先拿些药,

  我听了不知他是说真的还假的?这到底是什么状况?好像回到三十年前的台湾,还有人在唱着“流浪到台北”这样的歌,而且是用走路的,因为没钱坐车!我说我可以骑机车送他一程,他说有中风、糖尿病、高血压,坐机车会头晕,我说那不然搭公交车吧,他说他也爬不上公交车的阶梯。

  后来我替他指了方向,他向我道谢后离去,我带阿狗回到机车旁,想了一想就从皮包里拿出五百元,追上阿伯说让他搭出租车,否则他不可能走到台北市,走不到一半就会昏倒了。他一开始拒绝,说他心领了,但我很坚持,他也就收下了,不断鞠躬感谢,说他沿路问了很多人,只有我对他这么好。我说要不要帮你叫出租车?他说不用,有钱要省着花,我也只得尊重他的决定。

  我骑车载肥肥回家,越想越觉得不妥,这位阿伯舍不得花钱,不就真的要走回台北?考虑了一下,我拿出汽车钥匙,下楼开车去找阿伯,如果找得到就送他一程,如果找不到也只好算了。沿着大水沟,我在路的尽头看到阿伯,那儿有木椅和凉亭,他正坐着休息。于是我停下车,打开窗说:“阿伯,我载你去台北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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